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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 從嫉妒到“保姆犬”的蛻變（第1頁）

自那日巡山歸來，哮天犬趴在真君神殿那光可鑒人的玄晶地板上，百無聊賴地甩著尾巴尖兒。它心中那份因主人注意力被分走而升起的酸溜溜的醋意，雖未完全消散，卻也像被雨水沖刷過的泥地，淡去了七八分，只留下些許模糊的印子。它開始用一種新的、帶著幾分好奇、幾分探究，甚至還有一絲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、想要靠近的眼光，偷偷打量起那個被主人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的小不點。

真君神殿的生活依舊遵循著千年不變的規(guī)律，晨昏定省，肅穆井然。然而，哮天犬的角色，卻在這看似不變的規(guī)律中，發(fā)生了連它自己都未曾立刻意識到的微妙變化。它不再僅僅是那個只需聽從主人號令、負責追蹤鎖敵、撲殺妖魔的純粹“武器”和伙伴，而是逐漸被一股無形的力量，拉進了楊澤那個充滿了奶香、咿呀聲和意外狀況的成長日常里。這個過程，起初常常是伴隨著它的不情愿和笨手笨腳。

這一日，天際剛泛起魚肚白，一名身著金甲的天庭傳令官便駕云而至，帶來了玉帝的緊急召見。似乎是人界某處有上古封印松動，溢出的魔氣滋生了不小的禍亂，需楊戩即刻前往商議對策。

楊戩接旨，面上并無波瀾，只是目光下意識地轉(zhuǎn)向偏殿廂房的方向。他沉吟片刻，將正準備溜去啃骨頭的哮天犬喚至廊下。

晨光熹微中，楊戩一身銀甲未褪，更襯得身姿挺拔，眉目冷峻。他看著眼前垂手侍立的哮天犬，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平淡，聽不出絲毫情緒，但那雙深邃眸子里透出的鄭重，卻讓哮天犬瞬間繃緊了神經(jīng)。

“本君需往天庭一行，半日即回?！睏顟斓穆曇舨桓撸瑓s清晰地傳入哮天犬耳中，“你守在此處，寸步不離，護他周全。”

“主人放心！”哮天犬立刻挺起胸膛，把胸脯拍得砰砰響，狗臉上寫滿了“使命必達”的忠誠，“有小在，絕不讓小公子掉一根汗毛！就算有不開眼的妖魔敢來闖殿，我也定叫它有來無回！”它信心滿滿地保證著，心里卻忍不住嘀咕：“不過……守著個連牙都沒長齊的小娃娃，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危險？這真君神殿固若金湯，哪個妖魔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撒野？主人也太小心了點兒……”

楊戩不再多言，只是又深深看了一眼廂房那扇緊閉的房門，身形便化作一道流光，沖天而起，消失在云端。

主人一走，神殿似乎瞬間空曠安靜了許多。哮天犬抖了抖毛，重新趴回廂房門口，豎起耳朵，盡職盡責地擔任起守衛(wèi)。起初，廂房內(nèi)還算平靜，只能聽到張奶娘輕柔的哼唱聲和楊澤偶爾發(fā)出的、意義不明的咿呀聲，小家伙似乎玩得挺自得其樂。

哮天犬打了個哈欠，覺得這差事真是清閑得有些無聊。它甚至開始懷念起跟著主人追風逐電、與妖魔廝殺的刺激日子。

然而，好景不長。約莫過了一個時辰，或許是敏銳地察覺到了那股熟悉的、令人安心的冰冷氣息消失了，又或許是單純地玩膩了手中的布老虎，楊澤開始顯得有些焦躁不安。他在張奶娘懷里扭來扭去，對遞到眼前的任何玩具都興趣缺缺，小嘴巴無意識地癟著，明亮的大眼睛里開始蓄起水光，眼看那金豆豆就要決堤。

張奶娘有些著急了，連忙把他抱起來輕輕搖晃，哼唱起更溫柔的搖籃曲，試圖安撫他?？善饺绽锇僭嚢凫`的方法今天卻失了效。楊澤的哼哼聲越來越大，帶著明顯的委屈和不滿。

守在門口的哮天犬，耳朵靈敏地捕捉到里面動靜不對，忍不住從門縫里探進半個腦袋（保持著人形狀態(tài)），鬼鬼祟祟地張望。只見張奶娘一臉焦急，懷里那個小祖宗正皺著一張小臉，眼看就要從“小雨”轉(zhuǎn)成“暴雨”。哮天犬下意識地皺了皺眉，心里一陣發(fā)怵。它天不怕地不怕，就怕小孩子哭！那聲音又尖又利，毫無章法，直往腦子里鉆，比妖魔的嚎叫還讓它心煩意亂，束手無策。

“哇——！”

最終，醞釀已久的情緒徹底爆發(fā)，楊澤放聲大哭起來，哭聲洪亮，中氣十足，帶著被忽略的委屈和某種訴求得不到滿足的抗議，在寂靜的神殿里顯得格外刺耳。

張奶娘徹底慌了神，抱著楊澤又是拍又是哄，卻毫無作用，急得額頭冒汗。

哮天犬在門口焦躁地踱來踱去，用爪子（人形的手）撓著頭發(fā)。主人的命令是“護他周全”，這“周全”二字，含義頗深啊……眼下這小祖宗哭得撕心裂肺，臉都漲紅了，萬一……萬一哭得背過氣去，或者哭壞了嗓子，算不算自己護持不力？主人回來若是看到心尖上的小外甥成了個淚人兒，會不會覺得自己辦事不利？

一想到主人那冰冷的眼神，哮天犬就打了個寒顫。罷了罷了，死馬當活馬醫(yī)吧！它把心一橫，硬著頭皮，磨磨蹭蹭地挪進了房間，那模樣活像是要上刑場。

它蹲在離床榻還有好幾步遠的安全距離外，看著張奶娘懷里那個哭得一抽一抽、小臉通紅的小肉團，嘗試著調(diào)動起面部僵硬的肌肉，擠出一個它自以為最“和藹可親”、實際上看起來更像牙疼的表情，用那副常年吼叫慣了、此刻努力壓低卻依舊顯得沙啞古怪的嗓音說道：“呃……小，小公子，乖，別，別哭了啊……沒什么大不了的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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楊澤正哭得投入，用哭聲宣泄著對舅舅“不告而別”的小小不滿，忽然聽到一個截然不同的、粗聲粗氣的聲音介入，哭聲不由得頓了頓。他淚眼朦朧地看向聲音來源，只見那個總是像影子一樣跟在舅舅身后、看起來有點兇巴巴的大狗（人形）正蹲在不遠處，表情扭曲，眼神躲閃，一副想靠近又不敢的別扭樣子。

楊澤心里頓時覺得好笑極了，哭聲不由得小了下去，變成了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抽噎。他心想：“噗，狗哥這安慰人的段位也太低了點吧？表情管理完全失敗?。〔贿^……看它這笨拙的樣子，倒是挺真誠的。算了，給狗哥個面子，配合一下好了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