船老大正往鍋里添淡水,聞言手頓了頓:“蛇形紋身……二十年前有艘商船靠岸,我見過一個刀疤臉的男人,后頸就爬著條銀蛇,他買走了整整一船的黑狗血?!?/p>
白澤突然將羅盤扣在海圖上,指針瘋狂轉(zhuǎn)動后指向西北方:“定海針不在海底墓,在蛇骨島——巫祝的老家。”他指尖點向海圖邊緣的無名小島,“那里的山形,跟契片背面的紋路一模一樣?!?/p>
話音剛落,漁船突然劇烈晃動,船老大驚呼著指向船底:“漏水了!”
吳邪低頭一看,只見船板縫隙里滲出暗紅色的海水,水里還纏著幾根銀白色的鱗片——是領航魚的鱗片,可那些魚明明已經(jīng)化成血水了。
張起靈突然拔刀,古刀在晨光里劃出冷芒,直劈船舷外側(cè)?!班坂汀币宦?,什么東西被劈成兩段,掉進海里濺起水花,一條半米長的銀色魚尾浮了上來,切口處卻沒有流血,反而滲出黑色的粘液。
“是傀儡魚?!卑诐赡樕?,“用領航魚的尸骸做的傀儡,血刀門的人在水里追來了?!?/p>
胖子抄起船槳往水里砸:“他娘的沒完了是吧!胖爺我今天就不信治不了你們這些玩意兒!”
吳三省突然將契片塞進吳邪懷里:“拿著這個去蛇骨島,定海針必須找到?!彼麖难g摸出個信號彈,“我和船老大引開它們,你們往西北走?!?/p>
“三叔!”吳邪想拉住他,卻被吳三省一把推開。
“臭小子,別忘了你是吳家的人?!眳侨∵肿煲恍?,眼角的皺紋里還沾著血污,“找到定海針,替你爺爺了了心愿?!?/p>
信號彈“咻”地沖上天空,在晨霧里炸開紅色的煙團。遠處的薄霧中傳來密集的水聲,像是有無數(shù)東西在水里游動。張起靈將潛水裝備塞進吳邪背包,古刀指向西北:“走?!?/p>
吳邪望著吳三省和船老大調(diào)轉(zhuǎn)船頭沖向霧團的背影,又摸了摸懷里發(fā)燙的契片,突然握緊光劍。胖子已經(jīng)把舢板重新解下來,正使勁往水里推:“愣著干啥!等胖爺我請你吃海鮮???”
舢板再次入水,這次劃槳的是張起靈,古刀插在船板上,隨著動作微微顫動。吳邪回頭望去,紅色煙團下的海水正在翻涌,隱約有黑色的傀儡魚群從霧里沖出來,像一片移動的銀云。
“蛇骨島還有多遠?”他問白澤。
白澤望著羅盤上跳動的指針,喉結(jié)動了動:“穿過前面的迷霧帶,就是——但那里的霧,是用活人精血養(yǎng)的,進去了就會看見最害怕的東西?!?/p>
胖子剛劃了兩槳,突然“咦”了一聲:“邪門,這水咋變溫了?”
吳邪伸手探進水里,海水竟帶著股溫熱的腥氣,像是……剛流出來的血。他猛地抬頭,只見前方的迷霧突然裂開一道縫隙,縫隙里隱約露出座黑色的島嶼,島上的山峰彎彎曲曲,像極了一條盤著的巨蛇。
而那座蛇形島的山頂,正飄著一縷暗紅色的煙,和血刀門血陣里的煙氣一模一樣。
舢板破開溫熱的海水,朝著那道霧縫緩緩駛近。越靠近蛇骨島,空氣里的血腥味就越濃,連帶著海風都變得黏膩起來。胖子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:“這地方比海眼還邪乎,胖爺我后背直冒涼風?!?/p>
張起靈忽然停了槳,指著霧縫邊緣:“有東西?!?/p>
吳邪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,只見迷霧里懸著一串骷髏頭,骨頭縫里還纏著水草,每個骷髏的眼眶里都插著根人魚油蠟燭,幽綠的火苗在霧里明明滅滅。白澤的羅盤“咔噠”一聲卡住,指針死死釘在骷髏串的方向:“是引魂燈,巫祝用來困住亡魂的東西,穿過這里,就得直面自己最害怕的事?!?/p>
“胖爺我天不怕地不怕,還能怕這堆破骨頭?”胖子說著就想往前劃,卻被吳邪按住手腕——他看見最末端的那個骷髏頭,下頜骨上有道熟悉的疤痕,和小時候跟三叔去山里打獵時,被野豬劃傷留下的疤一模一樣。
“別碰?!眳切奥曇舭l(fā)緊,“那是幻象。”
張起靈從背包里摸出塊黑布,將古刀的刀身裹住,又往吳邪手里塞了半截——是昨晚剩下的魔神骨粉黑水?!澳ㄔ谘劭羯?。”他言簡意賅。
黑水抹上眼的瞬間,周圍的景象突然扭曲。引魂燈變成了一截截朽木,骷髏頭化作浮在水面的泡沫,連那片迷霧都淡了許多,露出蛇骨島真實的輪廓——島上的巖石果然像蛇鱗,蜿蜒的山脊如同巨蛇盤臥,山頂?shù)募t煙其實是座正在燃燒的祭壇。
“這才對味兒?!迸肿踊瘟嘶文X袋,“剛才差點以為看見我家祖墳了。”
穿過霧帶的剎那,舢板突然輕了許多,像是漂在油上。吳邪低頭看向海水,只見水下布滿了白色的蛇蛻,層層疊疊鋪向島岸,最長的竟有幾十米,鱗片的紋路清晰可見。
“是蛇骨島的守護蛇蛻化的。”白澤收起羅盤,“這些蛇蛻能讓活物漂浮,看來巫祝生前很喜歡養(yǎng)蛇?!?/p>
剛靠岸,就聽見島上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音,伴隨著若有若無的哭泣。胖子抄起工兵鏟:“來了?胖爺我正好活動活動筋骨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