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雄英說的不是嚇人的話。
歷史從不單一成因。
大明的倒塌,確有天時之困:寒潮連年、國庫空虛、饑民遍野、邊將自?!N種皆是實情。
但所有災難背后,最致命的是什么?
是自己人消耗自己人。
尤其是廟堂之上,黨同伐異,爭斗不休。
“天下再難的事,一個齊心的朝廷也能扛過去?!?/p>
“可人心散了,哪怕一粒沙,都能壓塌屋梁?!?/p>
“明末的禍事,哪一件是突然冒出來的?”
“都是小毛病拖成重癥,等發(fā)現(xiàn)時,墻已裂到底?!?/p>
他語氣平靜,卻字字如錘。
馬皇后聽得心頭一緊。
“雄英,你剛才說南北榜治不了本,這話怎么講?”
“你太祖爺爺費盡心思分南分北,怎就成了‘最大的不平衡’?”
連朱允熥也屏住呼吸,疑惑更深。
朱雄英繼續(xù)道:
“先看考題來源——四書五經,一字不許出圈。”
“可這幾本書,翻來覆去就那么幾句?!?/p>
“圣人之言精微,解讀全靠后人發(fā)揮?!?/p>
“于是讀書人學的不是原典,而是大儒的注解。”
“儒學代代變樣,正是因為解釋權一直在轉移?!?/p>
朱允熥默默點頭。
馬皇后眼神一動,似有所悟。
原來大孫早前那些話,并非空談。
如今串起來,脈絡清晰可見。
“不同大儒,不同說法?!?/p>
“靠近京城的大儒,自然順著朝廷的意思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