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趣!當真有趣!”重樓狂笑出聲,攻勢再變,不再追求復雜的能量變化,而是將力量極度凝聚,返璞歸真,一拳一腳,皆蘊含著崩滅萬法的至簡真理,以絕對的力量碾壓一切技巧!
他要以這最純粹的力量,來稱量阿默這最新領悟的“道”,究竟有多少斤兩!
戰(zhàn)斗,進入了全新的階段。一方是力之極致的魔神,一方是技近乎道的劍仙。毀滅與創(chuàng)造,霸道與圓融,在這片天外天境中,上演著更加驚心動魄的對決!
歲月無聲,在這片混沌虛空之中,早已失去了計數(shù)的意義。唯有那一次次驚天動地的碰撞、破碎的空間裂痕、以及阿默一次又一次力竭后沉沉睡去的鼾聲,成為了標記時光流逝的唯一刻度。
重樓已然記不清這是第幾次收手,第幾次看著那個家伙在自己面前毫無防備地陷入最深沉的睡眠。從最初的三十年、四十年一睡,到后來的一百年、三百年,似乎每次,阿默便會抵達某個極限,然后不由分說地抬手叫停,倒頭便睡。
而每一次蘇醒,重樓都能清晰地感覺到,眼前這個對手身上發(fā)生著某種難以言喻卻真實不虛的變化。
并非力量層級上的暴漲——而是另一種更深層、更本質(zhì)的蛻變。
起初,阿默還需要依靠精妙絕倫的卸力技巧、預判與計算,才能在重樓狂猛的攻勢下周旋。他的勝利,是技巧對力量的慘勝,是智慧對蠻力的險勝。
但不知從第幾次沉睡開始,一切都變得不同了。
重樓發(fā)現(xiàn),自己那原本無堅不摧、足以崩滅星辰的拳勁刀芒,轟擊在阿默周身時,竟仿佛陷入了一種無形無質(zhì)、卻又柔韌至極的“場”中。力量被一種更圓融、更自然的方式引導、分化、消解,如同巨石投入深潭,雖激起波瀾,卻難傷潭水分毫。
阿默的閃避不再依賴于極限的速度與預判,他的身法仿佛與這片混沌虛空產(chǎn)生了某種共鳴,總能于間不容發(fā)之際,出現(xiàn)在攻擊“恰好”無法觸及的那個點。他不是在“躲”,更像是在順應著某種能量流動的天然軌跡。
他的反擊更是變得羚羊掛角,無跡可尋。赤殞劍的每一次點出,都仿佛并非出自他本意,而是虛空自身凝聚出的一點鋒芒,精準地刺向重樓攻勢中那稍縱即逝、甚至連重樓自身都未曾察覺的微小破綻。那不是算計,更像是一種…直覺,一種對力量本質(zhì)、對空間結(jié)構、對戰(zhàn)斗韻律達到了極致理解后的本能反應。
游刃有余。
這個詞第一次清晰地浮現(xiàn)在重樓那萬古不變的魔心之中。
他越打越是心驚。
眼前的阿默,仿佛正在褪去所有斧鑿的痕跡,逐漸融入這片天地,與道合真。他的每一次呼吸,每一次移動,每一次出劍,都帶著一種渾然天成的韻味。重樓那霸道無匹、足以碾壓萬法的力量,此刻竟有種無處著力的憋悶感。他感覺自己不是在和一個人戰(zhàn)斗,而是在和一片虛空,在和某種無形的“規(guī)則”本身較勁。
“哼!裝神弄鬼!”重樓久攻不下,心中那股被挑釁、被輕視的怒火與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交織在一起,促使他再次提升戰(zhàn)意,炎波血刃發(fā)出撕裂寰宇的嗡鳴,一道凝聚了崩界意志、足以斬斷因果線的暗紅弧光裂空而至!
然而,面對這恐怖的一擊,阿默卻只是靜靜地立于原地,甚至緩緩閉上了那雙空洞的白瞳。
他并未格擋,也未閃避。
只是輕輕抬起了左手,五指微張,對著那撕裂而來的毀滅弧光,虛虛一按。
嗡——!
一道無形卻浩瀚磅礴的意念瞬間擴散開來,并非對抗,而是…安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