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默回頭看了一眼。
阿漁的手指動了一下,像是想抓住什么。他喉嚨發(fā)緊,但沒有回頭?,F(xiàn)在不能分心,一點都不能。
他把左手按在地上。八骨戒還在發(fā)燙,熱感從手指一直傳到骨頭里。他用右手從劍匣里抽出最后一根完好的骨鏈,插進地上的裂縫。鐵鏈碰地時響了一聲,藍火爬了一寸就滅了——靈力太弱了。
風(fēng)雪打在臉上,他瞇著眼看前面。戰(zhàn)艦停在半空,炮口慢慢轉(zhuǎn)動。遠處那群魔修還站在原地,沒人敢上前。剛才那一擊已經(jīng)嚇住了他們。
他咬了下手掌,疼讓他清醒一點。右臂垂著,脫臼的地方一直在抽。他不敢動,怕影響陣眼。只要護住阿漁,只要撐到她醒來……
這時,后面的空氣變了。
不是風(fēng),也不是腳步聲。是一種熟悉的氣息。以前幽冥使來過三次,每次都有黑煙,還有藥味和鐵銹味。但這次,什么都沒有。
陳默猛地轉(zhuǎn)身。
太晚了。
一根細針已經(jīng)扎進他后頸。一股涼意順著脊柱往下走。他想發(fā)動骨火,左眼剛變紅,那股寒意突然炸開,像網(wǎng)一樣包住全身。骨紋暗了,腦子嗡嗡響,像被人打了頭。
他單膝跪地,手撐在碎石頭上。
“你……”
話沒說完,喉嚨就像被掐住。鎖魂針在他身體里慢慢轉(zhuǎn),每轉(zhuǎn)一圈,骨頭縫就冒出一股冷氣。他想抬手拔針,手指剛動,整條胳膊就麻了。
一個影子落在他背上。
幽冥使從空中走出來,黑袍干凈,沒沾雪花。他站在陳默身后三步遠,右手還保持著出針的姿勢。左手慢慢抬起,抓住臉上的面具。
咔的一聲,面具裂開一道縫。
他一把扯下面具。
陳默看到那張臉,瞳孔猛縮。
這張臉他見過——青冥宗藏書閣外石碑上的名字,三百年前逃走的二師兄,玄燼。眉心那道疤,是執(zhí)法堂七劍穿顱留下的。傳說他沒死,逃去了北荒。
但這張臉又很像玄明子。鼻子一樣,嘴角也一樣。只是更冷,眼神像刀。
“你不該活到現(xiàn)在?!毙a說話了,聲音比以前低,“寒潭那天,我早該把你腦袋按進水里?!?/p>
陳默咬緊牙,用力頂了一下舌頭,嘴里出血。血腥味讓他清醒一點。他靠著疼撐著不倒,抬頭盯著對方。
“你不是……為域主做事?”他聲音沙啞。
玄燼冷笑:“域主?他們算什么。我等了三百年,就為了找一個能集齊八戒的人。而你,正好是那個容器?!?/p>
他往前走一步,靴子踩在血冰上,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音。
“我們?nèi)齻€兄弟,命不一樣。玄明子成了青冥掌教,敖烈去了龍宮當(dāng)客卿,只有我,被當(dāng)成瘋子趕出門??烧l懂?只有我看透了真相。骨尊不是飛升,是被砍成八塊封起來的。你身上的八枚戒指,就是打開封印的鑰匙。”
陳默聽得很清楚,每個字都像釘子扎進腦子。但他更擔(dān)心自己的身體——鎖魂針越陷越深,手腳越來越僵。他試著動小指,沒反應(yīng);再試左眼,眼皮都抬不起來。
他的領(lǐng)域完全被封住了。
焚天骨獄,一點火都點不起來。
玄燼蹲下來,看著他的眼睛?!澳阋詾槲以趲湍悖拷o你血珠看記憶?那是為了讓邪尊印記早點醒。每枚骨戒認主一次,你的靈魂就被割一刀。等到第八枚認主完成,你就不再是陳默,而是復(fù)活儀式的祭品?!?/p>
他伸手拍了拍陳默的臉,動作輕得像在哄徒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