槍掉了的瞬間,陳默被猛地往前一拉。那根長在怪物身上的粗觸手纏住了槍桿,往黑水里拖。他雙腳在地上劃出兩道深印,死死撐住岸邊,不讓它把槍搶走。
“松手!”拿著劍的修士大喊。
陳默不松。他左手一翻,掌心冒出一團(tuán)白火,順著槍鏈燒過去?;鹋龅接|手上的小孔,那些孔立刻縮緊,觸手抽了一下,力氣小了。
他趁機(jī)用力往后拽槍,連退三步。左腳踩到泥里,腳下一滑,差點跪倒。他用手撐住石頭站穩(wěn),抬頭看見蘇弦已經(jīng)拿起了琴。
琴斷了兩根弦,血從他手指縫里滴下來。蘇弦右手停在斷弦上,沒馬上彈。
“等它出來?!标惸税涯樕系乃?,喘著氣說。
水面開始翻滾,像開水一樣冒泡。之前被聲音砍斷的兩條觸手還浮在水上,斷口流出灰綠色的液體,碰到水就起泡,把石頭都腐蝕了。
五個修士分成兩組。三個站在高處,圍成半圈,武器指著水面;一個蹲在蘇弦后面,背對著他,手里抓著一張符紙;最后一個扶著傷員,退到遠(yuǎn)處包扎傷口。
“它想跑?!碧K弦突然說。
話剛說完,地下傳來震動,整條干河都在抖。裂縫里滲出更多灰綠色的膜,像血管一樣一跳一跳。
陳默盯著最寬的那條裂口。他知道怪物還沒走——它正在往地底下鉆,想逃走。
“不能讓它跑了?!彼f,“這東西是被人控制的。這次讓它跑了,下次還會來?!?/p>
他低頭看自己的槍。槍尖缺了一塊,是剛才被怪物咬的。現(xiàn)在槍上沾了黑水,正冒著煙。
他脫下外衣,撕成布條,纏住槍柄。然后走到蘇弦身邊蹲下。
“還能再彈一次嗎?”
蘇弦沒說話。他左手按在琴上,閉眼靜了幾秒,低聲說:“三根主弦還能響,但撐不了十個音?!?/p>
“夠了。”陳默站起來,“我去把它引出來。你找機(jī)會打斷它的路。”
他走向溪中間那塊炸碎的大石頭。每走一步,腳下都有奇怪的感覺——不是水流,像是有什么活的東西在呼吸。
走到離水面兩步遠(yuǎn)的地方,他停下。咬破舌頭,一口血噴在槍尖上。
血霧散開的瞬間,槍嗡嗡震動起來。白火從槍尾燒起,一路沖到槍頭,變成一道紅光。
水面立刻沸騰。
陳默舉槍對準(zhǔn)最大的裂縫,低吼:“出來!”
槍刺進(jìn)地面,火光炸開。一圈波紋從槍擴(kuò)散出去,地上的裂縫迅速變長。一股臭味沖上來,像爛掉的內(nèi)臟被挖出來曬太陽。
裂縫深處,一團(tuán)黑影慢慢升起。
先露出背,是個扭曲的人形;接著是頭——沒有臉,只有一張橫著的大嘴,正緩緩張開,里面是一圈轉(zhuǎn)動的骨齒。
它出來了。
陳默不退,反而沖上去,一槍刺向喉嚨?;鹧嬷北妓淖?。怪物抬手擋,手臂是半透明的骨頭,被火燒得滋滋響,冒出黑煙。
它疼得縮手,大嘴卻一下子張到最大,噴出一股黑液。
黑液飛濺,打中岸邊石頭。石頭當(dāng)場塌了一半,像是被強(qiáng)酸腐蝕。
“躲開!”陳默大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