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默嘴里全是血,一動不動地跪在甲板上。他的右手插進(jìn)碎裂的木板里,左手撐著斬虛劍。左眼流著血,一半視線是紅的,一半是黑的。
他盯著阿漁。
她被鐵鏈綁在斷掉的桅桿后面,雙手貼著木頭,手腕出血。臉上的黑鱗退到了耳朵后,但左臂上的灰紋還在動,像有東西在皮膚下爬。
剛才她噴出一口龍血,打中了那根觸手?,F(xiàn)在觸手沒了,只有幾縷黑煙從她脖子冒出來,很快就被剩下的金火燒光。
她睜著眼。
一只眼睛是金色的,看著他。
另一只是黑的,沒有光。
“阿漁?!彼曇艉軉。皠e閉眼。”
她嘴唇動了動,沒發(fā)出聲音。
他知道她聽得見。
他不敢放松。身上三根肋骨斷了,每次呼吸都疼得像刀割。手指發(fā)黑,這是骨火反噬的跡象。背后的焚天骨獄護(hù)甲裂了,金火一閃一閃,快要滅了。
這時,胸口突然震動。
不是心跳。
是他懷里的東西在動。
骨琴。
這琴早就斷了弦,只剩個空盒子。可現(xiàn)在,它一下一下地跳,像是有了心跳。
他慢慢松開斬虛劍,伸手進(jìn)懷里。
拿出琴盒。
琴比以前重了,表面多了一道裂痕。原本斷的八根弦全好了,還多出一根——第九根弦。
這根弦是金灰色的,上面刻著兩個字——
斬虛。
字很深,像是用骨頭刻上去的。
他剛碰到這根弦,手就縮了回來。
太燙了。
不只是熱,而是鉆進(jìn)骨頭里的燒痛,像有人拿燒紅的針扎他。
他咬牙,又伸手。
這次沒退。
整只手按在琴上,想穩(wěn)住它。
可那根弦自己震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