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沒事,沒事,”寧玨擺擺手,“我已經好啦?!?/p>
關上門后,寧玨將冰袋敷在眼睛上,忽然又想起什么,半揭開冰袋,給寧齊撥了通電話。
電話響了兩聲就接通了,寧齊:“喂?!?/p>
吃完早飯,寧玨短暫恢復活力,他仰躺在床上,很輕快的語氣,像是撒嬌地說:“爸,你記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嗎?”
寧齊那邊有交談的聲音,顯得嘈雜:“小玨,我這邊在開會,得中午才結束。你那邊有急事嗎?”
眼皮上的冰袋在持續(xù)發(fā)散低溫,融化的水順著邊緣滴到寧玨的太陽穴處,慢慢滑下。寧玨有點歉意:“沒有……那我先掛了?”
寧齊“嗯”了聲,掛斷電話。
得益于冰袋的作用,敷了二十來分鐘,眼睛終于不再脹熱。寧玨這才起身,將冰袋擦干凈水分,放到床底下的紙盒里。
下午,寧玨換了身衣服,預備出門時碰見宋爍,知會了聲:“哥,我出一趟門。”
宋爍破天荒地問:“你去哪兒?”
寧玨含混地指了下門,又指了下北邊,他不大想說明目的地,但又不知道如何表明,因而顯得手忙腳亂的。
宋爍:“不想說就不說?!?/p>
寧玨:“今天是我媽媽的祭日,我去給她送花?!?/p>
宋爍卡殼了下,干巴巴地“哦”了聲。
寧玨正想出門,忽然聽見宋爍的聲音。
“劉航問我晚上去不去吃燒烤。只有我們兩個人的話,點太多肉吃不完,很浪費,帶回來放涼了肉容易腥,不好吃,”宋爍說得得快,看樣子像是打了幾遍腹稿,也不正視寧玨,因而顯得不像邀請,倒像挑釁,好半天才繞到主旨,“……你去不去?”
什么燒烤,還得三人同行才能吃得起?寧玨試探:“這么貴嗎?”
宋爍終于看向寧玨:“我可以請你?!?/p>
那可是燒烤,肉滋滋冒油的燒烤,還是免費的!寧玨道心動搖,實在不夠堅定,連聲道謝后說:“那可以等我回來嗎?我大概六點多回來!”
宋爍“嗯”了聲,寧玨沖宋爍擺擺手,眼睛彎起來:“那我走了!”
宋爍點頭,敷衍地也擺擺手。
下午四點半,寧玨乘坐公交,來到位于郊區(qū)的安寧墓園。
他買了兩束白色小雛菊,放在媽媽的墓前。媽媽的黑白照片在陽光下非常漂亮,寧玨同她有七分相似,眼睛最像,都是杏仁眼。
今天是寧玨的生日,也是寧玨媽媽的祭日。
他坐在墓碑前,其實并不知道說什么,畢竟寧玨沒有見過媽媽,但血緣上最為緊密的關聯(lián),又讓寧玨這樣膽小的人,即便呆在墓園也不會害怕,忍不住依賴她。
寧玨說:“這兩天有人欺負我?!?/p>
他的頭靠著墓碑,如同靠著瘦削單薄的肩膀,很輕地叫了聲“媽媽”,過了很久的沉默,才低聲說:“……我會有點傷心?!?/p>
像寧玨這樣不起眼的、不受歡迎的孩子,受了委屈之后,都找不到人給他撐腰,只好像其他同齡人一樣來找媽媽訴苦。
寧玨:“不過我打回去了,他沒打過我?!?/p>
有陣風吹來,吹得樹葉沙沙作響,像是贊揚。
或許因為沒有睡午覺,加上溫度適宜,寧玨坐著發(fā)呆,居然靠著墓碑不小心睡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