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南的云霧茶園里,林晚星正與當地茶農研究炒茶的火候。特制的鐵鍋里,晶髓鹽與茶芽在高溫下翻滾,鹽粒融化后滲入茶葉,激發(fā)出奇異的清香,既有西域鹽的凜冽,又有江南茶的溫潤。
“按《馬幫志》的記載,炒茶時要撒三次鹽,”林晚星用茶筅翻動茶葉,動作與蘇茶婆煮茶時如出一轍,“殺青時一次定味,揉捻時一次入魂,烘干時一次鎖香。”她袖口的雪蓮佩垂落在鐵鍋邊緣,佩身的溫度讓鹽茶突然泛起白沫,沫子聚成的形狀,正是星味小廚氈房的剪影。
江墨白在茶園旁搭建的茶寮里整理文書,案上攤著各地送來的茶樣圖譜:雪蓮谷的茶芽帶冰棱紋,瀾滄江的茶葉含細沙,江南的茶片裹云霧,每張圖譜旁都標注著鹽的配比,數據用茶汁書寫,遇熱則顯,遇冷則隱,是馬幫特有的加密方式。
茶寮的窗臺上,擺著個西域來的銅壺,里面煮著混了晶鹽的泉水。個戴方巾的書生聞到香氣,推門進來時,腰間的玉佩撞上門框,發(fā)出的聲響竟與平安鈴的節(jié)奏相同?!霸谙率茄矒岣奈臅?,”他取出份卷宗,“新修的《鹽茶志》需要各地茶樣的記載,聽聞星味小廚的傳人在此,特來請教。”
五、三茶聚首的盛會
重陽這天,三條商路的茶農與鹽商齊聚星味小廚。氈房外的空地上搭起高臺,臺上擺著三張茶桌,分別放著雪蓮谷的冰泉茶、瀾滄江的過江茶、江南的云霧茶,桌角的鹽罐里,是對應產地的晶鹽,標簽上的字跡都出自蘇茶婆之手。
沈硯之牽著駝隊從西域歸來,駝背上的茶磚用新釀的鹽茶酒浸泡過,磚面滲出的酒液在陽光下凝成琥珀色的膜,膜上浮現出《馬幫志》里記載的制茶古法?!把赝镜捏A站都已按古法建起茶窖,”他將茶磚擺在高臺上,“每個窖口都刻著年輪紋,記錄著茶種遷徙的歷程。”
冷霜華帶來的冰巖寺茶樣,葉片上還沾著冰泉的鹽粒,沖泡時茶湯表面浮起層薄冰,冰下的茶葉緩緩舒展,像雪蓮花在水中綻放?!八吕锏牡乩我迅某刹鑼W堂,”她給眾人分發(fā)茶盞,“收留的孤兒都在學習辨鹽識茶,最小的才五歲,頸后也有月牙胎記?!?/p>
蘇念霜的過江茶泡在瀾滄江水釀的酒里,茶香與酒香交融,竟生出種奇異的回甘?!吧持奚系闹駱且殉闪诵碌氖屑彼钢璞K里的茶葉,“漁民們用茶鹽交易,連孩童都會唱新編的《過江謠》。”江南來的書生在一旁記錄,筆尖蘸著的墨汁里混著茶汁與鹽粒,寫出的字在紙上泛著金銀光。
男孩突然爬上高臺,舉起手里的鹽晶茶芽:“我也會種茶!”他將茶種撒向人群,落在誰的肩頭,誰就會收到蘇茶婆親手縫制的茶袋,袋上繡著“傳承”二字。林晚星望著這一幕,混沌天機勺突然升空,勺面映出百年后的景象:三條商路的茶田連成一片,每個茶園都立著馬幫的舊旗,旗上的雪蓮花在風中招展,根莖卻在地下連成網絡,輸送著鹽與茶的養(yǎng)分。
六、年輪里的新生
盛會結束時,蘇茶婆將三枚雪蓮木牌分別交給冷霜華、蘇念霜與男孩。木牌入手的瞬間,竟與他們身上的胎記產生共鳴,牌面的紋路亮起,在地上投射出幅完整的星圖,與茶鹽秘境里的玉石茶爐星圖完全重合。
“馬幫的規(guī)矩,每代傳人都要在星味小廚的梁柱上刻道年輪,”蘇茶婆握著三人的手,將他們的指尖按在新砍的茶樹上,“這樹要靠著氈房生長,枝葉伸向三條商路,根須卻扎在同一片鹽脈里?!睒淦は聺B出的汁液在三人指尖凝成鹽晶,晶體內映出無數馬幫后人的笑臉。
林晚星與江墨白整理著各地送來的《鹽茶志》,書頁的空白處已被填滿,有茶農畫的茶園速寫,有鹽商記的交易心得,還有孩童用鹽粒拼的笑臉。河圖洛書在案上自動合攏,封面上浮現出一行新字:“鹽茶共生,薪火相傳?!?/p>
深夜的氈房里,酥油茶的香氣與鹽茶酒的醇味交織。蘇茶婆給孩子們講著馬幫的往事,冷霜華在修改新商路的賬本,蘇念霜在分裝明年的茶種,男孩則趴在沈硯之膝頭,看他用茶刀在木牌上刻年輪。窗外的老茶樹上,新刻的紋路里正滲出汁液,與二十年前的刻痕漸漸相融,化作道貫通古今的脈絡。
西域的風掠過晾架上的牦牛肉干,帶著三種茶香與三地鹽味,沿著鹽茶古道緩緩遠去。古道旁的每處驛站,都亮起了與星味小廚相同的燈火,燈下的人們或許不知馬幫的過往,卻都在茶湯里嘗到了團圓的滋味——那是鹽的厚重、茶的清冽,與時光沉淀的回甘,在歲月里釀成的,永不褪色的傳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