字字如刀,句句見血!殿中一片死寂,落針可聞。
趙桓裹著大氅的身體縮得更緊,臉色慘白如紙。
陳太初的目光再次死死釘在何栗身上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極致的嘲諷:“何相,本官還有一事不明!金人勒索,國庫搬空了,內(nèi)帑掏盡了,連皇后、貴妃、帝姬們的釵環(huán)首飾都充作了歲貢!汴梁百姓更是被刮地三尺,家徒四壁!為何唯獨——”
他猛地提高了音量,如同驚雷貫耳,震得大殿梁柱上的灰塵簌簌落下:
“唯獨少了你們這些奔走呼號、力主求和的‘忠臣’之家?!你們的府庫,可曾拿出分毫?!你們的妻妾,可曾拔下一支珠釵?!你們的宅邸,可曾被‘大宋忠良’如狼似虎地闖入,砸開箱籠,奪走最后一塊銅板?!”
“轟!”殿中瞬間炸開了鍋!主和派大臣們臉色劇變,或煞白如鬼,或漲紅如豬肝,驚怒交加,紛紛叫嚷起來:
“血口噴人!”
“陳太初!你休要污蔑忠良!”
“陛下!陛下明鑒!臣等……臣等早已傾盡家財以助國用啊!”何栗更是噗通一聲跪倒在地,涕淚橫流,聲音凄厲地對著御座哭喊。
“傾盡家財?”陳太初冷笑一聲,聲音如同北風刮過冰面,“那好!”
他猛地轉身,面向御座上的趙桓,單膝轟然跪地,甲葉撞擊金磚,發(fā)出沉重的悶響。他抱拳,聲音斬釘截鐵,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:
“臣,陳太初!懇請陛下明旨!”
他抬起頭,目光灼灼,直視皇帝那驚恐躲閃的雙眼:
“其一,查抄何栗、秦檜、唐恪、耿南仲等一力主和、禍國殃民之奸佞家產(chǎn)!將其歷年貪墨、巧取豪奪、國難之時依舊坐擁如山的不義之財,盡數(shù)充公!所得錢糧,半數(shù)發(fā)還汴梁被搜刮之百姓,以償血淚!半數(shù)充入國庫,以固國本!”
“其二,臣于城外所繳獲金軍輜重之中,凡帶有皇家印記、內(nèi)府標識之金銀器皿、綢緞珍寶,即刻原物奉還內(nèi)帑!其余金銀財物,盡數(shù)充入國庫,犒賞有功將士,撫恤陣亡英靈,重整軍備,以備不測!”
“此二事,刻不容緩!此乃昭彰天理,平息民怨,凝聚人心,重振國威之根本!望陛下圣裁!”
“臣附議!”李綱第一個出列,須發(fā)戟張,聲如洪鐘,重重跪在陳太初身側。
“臣等附議!”吳敏等主戰(zhàn)派大臣緊隨其后,紛紛出列,跪倒一片。
他們的聲音匯聚成一股洪流,帶著悲憤與力量,沖擊著御座。
趙桓被這突如其來的逼宮震得腦中一片空白,他下意識地看向跪在丹墀下哭嚎的何栗,又看向那些同樣面無人色、瑟瑟發(fā)抖的主和派大臣,最后,目光落回陳太初那跪姿挺拔如松、目光銳利如電的身影,以及他身后那片沉默卻散發(fā)著滔天煞氣的玄甲與黑塔……
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,再次淹沒了他。他張了張嘴,喉嚨干澀發(fā)緊,聲音細弱得如同蚊蚋,帶著無盡的疲憊與驚惶:
“準……準卿所奏……著……著殿前司……會同開封府……即刻……查辦……”
“陛下圣明!”陳太初的聲音蓋過了何栗等人瞬間爆發(fā)的絕望哀嚎,如同驚雷,在金鑾殿上久久回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