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照影困在蕭燼安懷里,這回算是完全看清楚了:
——大魔王不是跟誰有仇,而是不想讓任何人好過!
他厭惡白兮然,是白兮然自作聰明算計他。
報復(fù)許菘娘,因為許菘娘一直惦記他母妃的正妻之位。
至于表哥崔執(zhí)簡,如何也解釋不通,所以只能說興趣使然,他故意惡劣地捉弄,讓表哥誤以為自己平安,還要打消表哥拯救自己出苦海的念頭,這樣自己和表哥都會很不舒服……
白照影閉著眼打了個寒噤。心說碰上的這個人真有夠瘋,還是個反社會人格!
他那點兒細細密密的顫抖,當然沒逃過蕭燼安的感知。
蕭燼安反而更溫柔:“天不早了,我們回去。我給你涂藥。”
融雪膏的玉瓶泛起融融的光澤,白照影暗中咽了口口水。事到如今拉上崔執(zhí)簡魚死網(wǎng)破的事情,白照影做不出。他這個表哥純文官,自己是個戰(zhàn)五渣,他倆誰也打不過。
白照影兩害相較取其輕,決定先把表哥放走,再將蕭燼安哄住。
他溫順地用一雙纖細的手握住蕭燼安的左腕,扒拉著他對崔執(zhí)簡道:
“再次多謝表哥送來的藥跟食物,表哥回府以后,請代我給舅父舅母問安,王府宅院幽深,我讓隨從送送表哥。我們要回去了?!?/p>
剛才那個進北屋報訊的侍從,領(lǐng)命送文翰小侯爺出府。
崔執(zhí)簡走出幾步,倏然回頭,目光又深深地凝望迎客廳一眼:
只見蕭燼安似笑非笑,白照影仍被蕭燼安抱著,他朝自己揮了揮手:“再見表哥!”
崔執(zhí)簡略微頷首:“保重。”
回過身面朝世子院門外時,終究是耐不住,崔執(zhí)簡眉頭深皺。
……
從迎客廳回去住處,天已經(jīng)要入夜了。
茸茸忙前忙后地掀簾子開門,蕭燼安衣袖伸展,北屋大門緊閉,茸茸小鼻尖抵住門板,被蕭燼安關(guān)在外面。
北屋臥房只有內(nèi)外兩個套間。
臥房不大,白照影屋里只點著一盞紗燈,他坐在外屋睡榻一角陰影里,介意古代的紗燈照明度太差。
昏暗的燈光給所有家具拖出長長的黑影。燭影搖曳,更是將蕭燼安原本就陰鷙的面容,襯得猶如籠罩著一層浮動的黑霧。
白照影沒能想到蕭燼安會跟他進門。
蕭燼安坐在榻邊,正用修長的指節(jié)摩挲藥瓶,融雪膏的玉瓶被他指腹輕輕劃過,像閻王爺撫摸新鮮的頭蓋骨。
白照影在陰影里不敢看蕭燼安,生怕哪個眼神會把此人激怒。他多次領(lǐng)教并深深佩服蕭燼安變臉的功夫,沉默像是巨石寸寸下挪。
白照影頭發(fā)根都要立起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