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照影頭發(fā)根都要立起來了。
蕭燼安打開玉瓶,瓶口發(fā)出乒的一聲,那聲音簡直快要把白照影的神識敲碎了。
他討好地喚了句“夫君”,腳腕被蕭燼安不容置疑地拉過來,放在大腿旁邊。
他把足衣緩緩給白照影扯下,嚇得白照影連忙勾緊了腳尖,踝骨在蕭燼安掌心滾輪般微顫。白照影腳踝、膝蓋、小腿,都有被玉片刺破的傷痕。
玉片刺傷的傷口很不規(guī)則,多呈梅花或者菱花形狀,斑駁的傷口在暗光下還白皙亮眼的皮膚落著,宛如雪地紅梅舒展。
落下傷疤,確實遺憾。
蕭燼安蘸取些半透明的藥膏,在白照影踝骨上方的一點兒破口上面輕點了點,用粗糙的指腹緩緩推開,玉珠般的踝骨覆上層光亮的shi痕。
涼意和癢意暈染開,伴隨融雪膏精致的冷香味。
白照影心肺俱清,既是死也沒能想到蕭燼安真會給他涂藥,又是閉著眼輕輕吸了口氣,忽然聽見蕭燼安一聲嗤笑,那融雪膏又疼又辣的后調(diào)海潮般層層躍起。
白照影心神陡然絞緊,那條腿就要往回縮,卻被蕭燼安面無表情地鉗住,對方并不像施展多大力氣,可他一動也不能動。
就只能任由那點兒小傷帶來的刺痛感,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——
他被這種痛楚折磨得眼底泛起層淚光,肩腰在臥榻水蛇般打顫。
他實在受不了這種傷藥的體感。
冰冷噬心,纏綿附骨。
他甚至開始不正常地悔恨自己為何不傷得再重一些,創(chuàng)面再大一點兒,就不用受這種細微又漫長的折磨。
白照影終究是忍不住,紅著臉,發(fā)出聲細細的哼唧:
“嗚……夫君,可以了,我好了,不要了?!?/p>
他天真地不知道這種討好反而更加令人煩躁。
蕭燼安抿了抿唇,略微坐直身體,理不清白照影是精還是笨?;蛘咧皇琼斨逼恋拿佳圩鲂┯薮赖男袨?。心思一眼就能讓人望穿。
床畔紗燈搖曳了瞬。
茸茸在外面聽見動靜,輕輕敲門關切道:“少爺。誒,成美姐姐,好好,廚下沒有人,我去給少爺燒熱水?!?/p>
茸茸的嗓音從屋外消失。
白照影思緒不得不返回屋內(nèi),到底是確定了,蕭燼安拿瓶藥都能耍自己玩,對他的惡劣行徑,有言語難描的譴責恐懼。
藥還在繼續(xù)發(fā)力,白照影痛得費盡心思的討好,顫聲填滿整間屋子,無端在燈影里醞釀出幾分曖昧。聽得蕭燼安額頭突突直跳,無名火一把接著一把襲來:
“好夫君,可以了好夫君,我受不了了,太多了好夫君,我會死的?!?/p>
他嗓音婉轉(zhuǎn),想哭也不敢真哭,想生氣也不敢說狠話,就這么不清不楚顫聲難耐地喊著,將這座世子院惹得萬籟俱靜。誰也不敢搗亂,誰也不敢出聲。
唯有聲源本人漸漸沒意識到自己正在失控,涂膝蓋時,聲調(diào)從低徐徐拔高,似海潮一浪拍打一浪,最后飚出個帶著哭腔的海豚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