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從窗口照到床上,窗簾早上讓她拆洗了,還沒來得及掛起來。簡明闊躺在床上,難以入睡,當然不是因為月光,是李果多。她今天超常的順從,但這順從讓他感受到的是冷漠,是無聲的反抗。怎么都不能激怒她,害他內心憋悶無法發(fā)泄。這樣,今晚就別想睡著。簡明闊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折騰,心里的煩躁像一團團火球灼燒著他,他坐起身,跳下床,沖出去,一腳踢開了畫室。并沒有如他料想的那樣,李果多驚恐地大叫。屋里竟然沒有人,床上沒有人住過的跡象。難道她還一直睡在沙發(fā)上。想著自己的好心被漠視,簡明闊突然很憤怒,他轉身沖下樓。
因為有月光,屋里并不黑。她果然睡在沙發(fā)上,看樣子是睡著了。
“我要喝水?!焙喢鏖煿室獯舐曊f。
沒有回應。
簡明闊正要發(fā)怒,聽到極微弱的呻吟,很難受的樣子。簡明闊心里一驚,連忙打開了燈。
李果多蜷縮在沙發(fā)里,粗重地喘著氣,臉頰通紅,嘴唇干裂。簡明闊一摸她額頭,滾燙。她生病了。簡明闊有些后悔,也很心疼。
簡明闊拿來醫(yī)藥箱,取出一些藥,端來水,然后推她。
李果多無力地睜開眼,一下子坐起身,眼里充滿驚駭:“你干什么?”
“干什么,你生病了。吃藥?!彼阉退庍f給她,嘀咕到,“我能干什么?!矣植皇枪?。”她的反應讓他有些惱火。
她大概是聽到他的嘀咕,有些不好意思,摸了摸自己的額頭,說:“謝謝,我……沒事,你去休息吧。”
“這是退燒藥。吃不吃是你的事。”簡明闊放下藥,上樓了。這么近面對她,她因為發(fā)燒有些迷蒙的眼睛像陷阱。他只能逃走。
簡明闊再次下樓時,燈還亮著,李果多已經(jīng)昏沉沉地睡去。藥已經(jīng)吃了。她蜷縮著,柔弱單薄,像一只無助的小貓。簡明闊坐在旁邊,看著她。她烏黑的長發(fā)鋪撒在沙發(fā)上,更襯得臉小而精致,該是藥物起了作用,她的額頭,鼻尖上有細密的汗珠,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在臉上投下陰影,因為呼吸不舒暢,她不時略略張開嘴,蹙起眉頭,小聲地呻吟。
睡在這里多冷,收拾好的房間干嘛不用,看樣子她從未想到那床是給她買的,是給了她太大的壓迫感嗎。簡明闊伸手想推醒她,她輕輕地哼了一聲,蜷縮的更緊。簡明闊俯下身,一只手伸到她背部,一只手伸到她腿彎,把她抱起來。沉睡中的李果多本能地伸出手尋求安全好溫暖,最終摟住了他的脖頸緊緊貼著他。簡明闊的身體如被巨大的電流擊中,全身不由得僵硬。
簡明闊熟悉女人,他從不缺少女人,可從未有過這種感覺。
她的雙手緊緊環(huán)住他的脖子,身體呈現(xiàn)出找到安全的滿足。她發(fā)燙的臉和身體緊貼著他,她因為發(fā)燒而灼熱的氣息像火苗一樣,將他二十年來堆積在心中的堅冰瞬間融化。簡明闊的心柔軟似春日暖陽中的湖水。
簡明闊把她抱上樓,放在畫室的床上,蓋上被子,看著她安然地翻身睡去。
四周靜悄悄的,簡明闊站在床邊,看著睡熟的李果多,聽到自己的心如雷鳴般地撞擊著胸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