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瑾園嘆了口氣,伸手替陸臨舟整理枕頭:“你這孩子,跟家里還見外。曼寧啊,多虧你想著收拾房間,不然臨舟回來連個落腳地都沒有。”
“應(yīng)該的!”沈曼寧笑瞇瞇地說道:“陸叔周姨把我當(dāng)親女兒,我當(dāng)然得替你們操心?!?/p>
她偷瞄陸臨舟,見他正專注看著床,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,到真有幾分感謝她的意思,突然壯著膽子說:“哥哥在軍校一定很厲害吧?我們學(xué)校的宣傳欄,還常貼著海城軍校的招生海報(bào)呢!”
“當(dāng)然厲害?!标戇h(yuǎn)國難得露出驕傲的神色:“別說是柳灣村了,省城里一年都難得考到幾個。你哥哥是柳灣村這么多年唯一一個考上省城軍校的,是全村人的驕傲?!?/p>
沈曼寧的指甲掐進(jìn)掌心,原來他不是普通的鄉(xiāng)下人,是會被敲鑼打鼓慶祝的“天之驕子”。
她的心跳陡然加快,突然覺得擠走林穗穗這件事無比緊迫。
“哥哥這么厲害?!彼室夥跑浡曇簦骸耙院筠D(zhuǎn)業(yè)了,廠里肯定搶著要?!?/p>
陸臨舟終于抬起頭,目光在她臉上停留半秒,淡聲道:“轉(zhuǎn)業(yè)的事還早?!?/p>
周瑾園拍了拍沈曼寧的手:“曼寧啊,你哥哥常年不在家,我們早就把你當(dāng)親閨女了。等你考上大學(xué),咱們家就湊齊‘一文一武’了?!?/p>
“我一定好好考!”沈曼寧點(diǎn)頭,底氣突然足了些,“等我畢業(yè)了,就留在廠里照顧你們,一輩子不離開?!?/p>
正說著,遠(yuǎn)處的房間里突然傳來“吱呀——吱呀——”的響動,聲音又大又吵,還很怪異。
陸臨舟猛地抬頭,陸遠(yuǎn)國和周瑾園也聞聲偏頭。
周瑾園疑惑:“這是什么聲音?”
沈曼寧抬眸望過去:“是姐姐的房間!”
陸臨舟眉頭微擰,朝林穗穗房間去。
他推門進(jìn)去時(shí),正看見林穗穗弓著腰推床,木床腿在地面劃出刺耳的響。
屋頂漏水漏得厲害,搪瓷盆里接的水已漫到盆沿,水滴“滴答”砸在水面,在昏黃燈泡下泛著微光。
周瑾園驚呼一聲:“這屋里漏得怎么這么兇了?!穗穗,你在做什么?”
“……我?”林穗穗抹了把額角的汗,后背因?yàn)榱骱逛Τ鰝€不規(guī)則的印子:“我把這床挪一下。不好意思啊,吵到你們了。”
在柳灣村的房子也破舊,但傻子陸臨舟是個身強(qiáng)力壯擅長動手的男人。
他心疼她,所以只要家里有任何破漏的地方,他都會第一時(shí)間替她修好了。
這種罪,她穿越過來這么久,真還是第一次遭!
她下意識地抬頭看向陸臨舟。
她仰起臉時(shí)睫毛還凝著水霧,鼻尖洇著薄紅,下唇被咬出的月牙印泛著血絲。額角碎發(fā)黏在沁汗的皮膚上,隨著急促呼吸輕輕顫動,像暴雨打濕的蛛絲。
陸臨舟垂眼與她對視,黑漆漆的瞳仁像有股寒氣的深夜冰川,睫毛在眼下投出兩彎紋絲不動的青影。
她瞳孔里漲潮般的期待漫到對方眼底便撞上礁石。他眉心不曾有分毫波動,整個人都冷冷的。
他不是傻子陸臨舟。
只有傻子陸臨舟才會心疼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