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沒有看他,也沒有拾起憶核,只是轉(zhuǎn)身,一步一步,踏碎月下殘影,走向?qū)嫷睢?/p>
黎明前最深的黑暗籠罩宮闈。
寢殿內(nèi)燭火未燃,唯有窗外微光勾勒出她孤瘦的身影。
她跪坐在地,從發(fā)間拔下一支金釵,毫不猶豫刺入掌心,任鮮血順著手腕滴落,在青磚上畫出一道逆向的符紋——拒契·返印。
這不是尋常陣法,而是當(dāng)年她在地府門前立誓反噬契約時所創(chuàng)的禁忌儀式。
如今,她竟以自身精血為引,主動加固記憶封印。
每一筆落下,眉心便裂開一絲隱痛,仿佛有無數(shù)冤魂在顱內(nèi)嘶吼,催她記起,逼她崩潰。
簾帳之后,蕭玄策靜靜佇立良久。
他看著她咬牙忍痛、一筆一劃寫下那足以斬?cái)嘀厣返姆洌粗~頭冷汗涔涔,卻始終未曾停下。
他的指節(jié)捏得發(fā)白,終于邁步而出,玄色龍袍拂過地面,無聲無息。
“你可以不想起他們。”他聲音極輕,像是怕驚碎一場瀕死的夢,“但至少,讓我告訴你——你有多勇敢?!?/p>
沈青梧猛地抬頭。
那一瞬,她眼中浮起一絲清明,如同沉湖乍現(xiàn)月光。
她似乎想說什么,嘴唇微啟,卻又戛然而止。
那抹光很快熄滅,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茫然與疲憊。
她低頭,望向自己的左手。
無名指毫無征兆地開始灰白,皮膚如枯紙般龜裂,血肉悄然剝離,竟在無聲中脫落,墜地如塵,不見血跡,唯余一抹陰寒氣息裊裊升騰。
她神色未變,仿佛早已預(yù)料。
可就在此刻——
皇宮最北端的清明臺,突生異動。
供奉終判卷的玉案之上,千年不動的卷軸竟自行展開,墨跡翻涌,似有萬千冤魂在紙面掙扎欲出。
九百道虛影自地底浮現(xiàn),齊齊跪伏,叩首于空,無聲吶喊。
與此同時,線清懷中的“清明結(jié)”銀牌驟然發(fā)燙,烙得她掌心生煙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