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道兩側(cè),古老燈紋逐一亮起,幽藍光芒從墻內(nèi)滲出,如同血脈復(fù)蘇。
每一盞燈下,都浮現(xiàn)出一張臉——有趕尸路上暴斃的同門,脖頸斷裂,眼球外突;有后宮深處被毒殺的宮女,嘴角溢黑血,雙手抓撓咽喉;還有那個曾教她畫符驅(qū)煞、最終卻親手將她推入山崖的師父,披發(fā)赤足,眼中淌著熔金般的恨意。
萬千低語灌耳而來:
“你逃不掉的……你也該死……”
“為什么不救我?你說過會帶我回家……”
“青梧……師妹……回來吧,我們重新開始……”
尋常人早已神潰瘋癲。
但沈青梧只是閉了閉眼,再睜開時,瞳孔深處銀紋悄然浮現(xiàn),如鎖鏈盤繞。
她啟動“心淵之音”,不再被動承受,而是主動反向梳理這些信息流——誰的聲音來自過去?
誰是殘留執(zhí)念?
誰……是陷阱?
她一步步前行,腳步穩(wěn)健,仿佛踏在生死律動的節(jié)拍上。
忽然,她在一面鏡壁前停下。
那是一整塊黑曜石打磨而成的屏障,表面光滑如水,映不出她的容貌,卻浮現(xiàn)出一段影像——
琉璃燈塔高聳入云,四壁刻滿鎮(zhèn)魂咒文。
少年溫讓被鐵鏈鎖在中央,赤裸上身,胸口插著一根青銅長釘,釘身符文蠕動,似有生命。
最駭人的是,釘尾延伸出一條金色細線,貫穿虛空,直連皇宮御座之下,深深扎入龍椅底座!
而那龍椅之上,蕭玄策端坐如神明,冕旒垂珠,目光冷峻。
每當他下令斬殺一人,那金線便微微震顫,一股精純陽氣逆流而上,注入溫讓體內(nèi)——可他的身體并未蘇醒,反而更加枯槁,仿佛靈魂正被一點點榨干,化作維持皇權(quán)運轉(zhuǎn)的能源!
沈青梧瞳孔驟縮,呼吸幾乎停滯。
原來如此……
溫讓沒死。
或者說,他比死更慘。
他是被活祭的命燈,是支撐帝王權(quán)柄的“守燈人”。
而她胸前這枚玉鎖,正是“雙生契子”的另一半——她才是真正的燈主,本該被囚于燈塔之中,卻被命運置換,重生入宮,成了這場陰謀最大的變數(shù)。
難怪地府愿與她締約。
因為她本就不該活著。她的存在,本身就是對天道秩序的一次撕裂。
耳邊風聲驟起,那些幻象開始扭曲、重疊,仿佛有無數(shù)時空在此交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