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聽!你體內(nèi)還有誰在哭?”
是斷身。
他的聲音遙遠,卻如鐘鳴貫耳。
沈青梧猛地一震。
她閉上眼,在萬千虛假記憶的洪流中,去捕捉那一聲微弱卻真實的呼喚——
來了。
一個稚嫩的女聲,帶著解脫般的笑意:“謝謝你……叫我一聲名字?!?/p>
那是她重生后第一次超度的宮女。
小小的魂魄蜷縮在冷宮角落,被人遺忘至死。
她蹲下身,輕輕握住那孩子冰冷的手,說:“別怕,我叫你阿阮,帶你回家?!?/p>
那一聲“阿阮”,是她在這深宮里,第一次不為利益、不為復仇,純粹因憐憫而給予的名字。
記憶如刀,割開幻網(wǎng)。
沈青梧睜開眼,眸光凜冽如霜雪劈落。
虛假終歸是虛假。
她可以被扭曲,但無法被取代。
因為她記得每一個冤魂的名字,嘗過每一滴他們留下的淚。
她不是為了成為神明而走這條路,而是因為無人肯走,她不得不走。
回我出現(xiàn)了。
是個瘦弱的童子,頸間掛著一枚殘破玉鈴,鈴聲微弱,卻與她心跳同頻。
他抬頭看她,眼神清澈得近乎悲憫。
“每一任判官,都有一個被換下的‘我’。”他說,“他們恨你,因為你活了下來,背負了本該由所有人分擔的罪。”
他指向初代身:“但她最怕的,不是你取代她。而是你比她更像‘她’——那個本該承擔一切的人?!?/p>
初代身終于動容,眼中第一次掠過一絲驚懼。
沈青梧望著那個拒絕伸手的自己,忽然笑了。
那笑里沒有嘲諷,沒有勝利,只有一種穿越千山萬水后的平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