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開啟“心罪冥途”——一個專為審判無形之罪而設(shè)的場域。
在這里,念頭即是證據(jù),執(zhí)念即是罪狀,哪怕未曾付諸行動,只要心存惡意且欲加害于人,便逃不過審判。
而此刻,她要做一件近乎瘋狂的事:主動讓那些虛假的“未來之語”穿體而過。
線心深吸一口氣,咬破舌尖,噴出一口精血,灑向空中殘余的心念絲。
無數(shù)細若游絲的聲音驟然炸響,在黑暗中交織成網(wǎng):
“我想殺她……但我沒動手?!?/p>
“我恨陛下……可我還是忠于先皇遺詔?!?/p>
“她不該活下來……她知道太多了……”
“三日后,她會動手,一定會!”
雜音如潮,幾乎要撕裂神識。
沈青梧渾身劇痛,仿佛有千百根針刺入骨髓,每一道聲音都在她體內(nèi)刻下一道罪痕。
她的嘴角溢血,雙膝微微顫抖,卻始終挺直脊背。
直到某一刻,她猛然睜眼,瞳孔深處燃起銀焰。
“真正的罪,從來不是念頭。”她一字一頓,聲如雷霆,“而是——有人試圖強迫世人相信:念頭,一定會變成現(xiàn)實!”
她將全部陽氣灌入陣眼,冥途之力逆沖而上。
剎那間,天地失音,所有飄散在空中的“未來之語”如玻璃般寸寸碎裂,化作灰燼簌簌墜落。
銀蝶振翅高飛,紅光褪去,恢復(fù)純凈月白。
真相,終于掙脫了謊言的牢籠。
與此同時,佛塔頂層,斷念猛地睜開雙眼。
他手中古鈴仍在嗡鳴,風(fēng)里傳來不屬于這個時刻的回響——有人在繪制“弒君圖”,用的是人皮與朱砂,筆法精準(zhǔn)到龍椅右側(cè)第三道裂紋、血濺方向偏左十七度。
這不是預(yù)言,是偽造!
“假作真時真亦假……”他咬破手指,在空中疾書符咒,引天雷擊地。
虛影浮現(xiàn):墨判藏身城南破廟,正將最后一筆封印于畫心。
斷念冷笑:“你們不是窺見未來,你們是在……篡改歷史?!?/p>
他焚符滅影,只留下一句低語:“青梧,小心。他們已不在時間之外——他們在時間之中,布下了眼線?!?/p>
地宮殘址,沈青梧扶起虛弱至極的線心。
“你為何幫我?”她問。
線心苦笑:“因為我記錄了太多不該記錄的東西……也因為我看見了你的未來?!彼D了頓,聲音幾不可聞,“你不是弒君者。你是斬斷命運鎖鏈的人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