燭火輕輕一跳。
沈青梧站在原地,指尖微微一動,一縷銀焰自掌心浮起,照亮她冰冷的眼眸。
風(fēng)停,雨未歇。
檐角銅鈴無聲晃動,仿佛命運(yùn)之線,終于繃到了極致。
蕭玄策的話像一根鐵釘,狠狠楔入沈青梧的識海。
“我們兩個,都是不該活著的人?!?/p>
燭火在他唇角的血跡上跳了一下,映出幾分癲狂,幾分悲愴。
那笑容不像是笑,倒像是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人,終于找到了同類。
沈青梧掌心的銀焰未熄,卻不再前壓。
她站在陰影邊緣,目光如刀,一寸寸剜過他裸露的胸膛——那金絲纏心的紋路,竟與她在地府殘卷中見過的“歸墟縛魂契”如出一轍,可又略有不同。
它不是單純的禁制,更像是……共生?
寄生?
亦或是一種被強(qiáng)行扭曲的“雙火錨定”?
她忽然明白了燼瞳為何在她踏入御書房的一瞬便嘶吼預(yù)警。
這金絲,早已與帝王之軀融為一體,成了他命脈的一部分。
斬斷,則人亡;留著,則魂蝕。
而他這些年吞下的“蠶絲封心散”,根本不是解藥,而是延緩腐化的毒鎖——以毒制契,以命壓火,硬生生將一場注定降臨的歸墟獻(xiàn)祭,拖了近百年。
可笑的是,世人只道皇帝多疑冷酷、權(quán)欲熏心,卻不知他每一夜都在與體內(nèi)那條金線搏殺,每一次呼吸都可能是最后一息。
“你早就知道?”沈青梧終于開口,聲音冷得像冥河冰面,“知道你是‘雙命火’的另一半?”
蕭玄策緩緩扣上衣襟,動作緩慢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。
他沒有回答,只是抬起眼,直視她:“你在查墨繭,對不對?你肩上的蝶,是從地脈裂縫飛回來的吧?”
沈青梧眸光微閃。
銀蝶靜伏肩頭,翅膀輕顫,灑落最后一縷銀粉——那灰燼之中,“墨繭”二字如烙印般浮現(xiàn),隨即消散。
她未曾料到,他竟能一眼識破斷絲的傳訊之法。
“你以為你是在追查一個逃犯?”蕭玄策低笑,笑聲沙啞如裂帛,“你是在掀開一座活火山。墨繭不是人,是三百年前就被判官親手?jǐn)厮榈膱?zhí)念殘魂,他等的就是‘雙火同燃’那一刻——當(dāng)兩股命火共鳴,歸墟之門自開,天地重歸混沌。”
他說這話時,眼中金芒再度閃過,極短暫,卻讓整個御書房的空氣都凝滯了一瞬。
沈青梧察覺到了異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