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來如此。
所謂“雙命火”契約,并非偶然誕生,而是老判親手布下的局。
他以帝王之身為錨點,將第二份判官命火封入皇室血脈,只為防備歸墟復辟之日,能有雙火同燃、共鎮(zhèn)邪淵的一線生機。
可他們從沒想過,這一“守護之契”,會被墨繭扭曲成“復活祭禮”。
“原來你們從一開始,就想用帝王之身養(yǎng)契?!彼湫Τ雎?,聲音低啞,“可惜……你們選的人,太過難控?!?/p>
正欲再探布偶玄機,門外忽傳腳步聲,沉穩(wěn)、緩慢,帶著不容錯辨的壓迫感。
沈青梧瞬間隱入梁柱陰影,屏息斂神,連心跳都壓至近乎停滯。
殿門推開,風雨裹挾著濕氣涌入。
蕭玄策走了進來。
他披著玄色常服,面色蒼白如紙,右手死死攥住左胸,指縫間滲出暗紅血跡,在衣料上暈開一朵朵腐敗的花。
他腳步微晃,卻仍挺直脊背,仿佛寧可折骨也不肯示弱。
他在案前坐下,從袖中取出一只青瓷小瓶,倒出幾粒黑色藥丸。
那些藥丸表面極細微地游走著金絲般的紋路,如同活物在蠕動。
他面無表情,一粒粒吞下。
燼瞳的聲音在她識海顫抖:“‘蠶絲封心散’……傳說中能腐蝕魂魄、壓制異種契約的劇毒。他不是在治病,是在用毒藥封印體內(nèi)的寄生之力!”
沈青梧心頭巨震。
難怪她剛才靠近時,感知到一股極其隱晦的命火波動,與她的判官印隱隱共鳴——那不是巧合,那是同源之火在相互牽引。
而蕭玄策,竟憑一己意志,以毒為鎖,將體內(nèi)那道來自三百年前的契約死死鎮(zhèn)壓了近百年?
這個男人……從出生起就被種下“祭品”的命運,卻硬生生用自己的血肉之軀,把宿命咬出了裂痕。
她看著他低頭批閱奏折的側(cè)臉,燭光勾勒出他眉宇間深不見底的疲憊與孤絕。
那一瞬,某種陌生的情緒在她心底撕開一道縫隙——不是憐憫,不是同情,而是一種近乎戰(zhàn)栗的共鳴。
同樣被命運釘在祭壇上的人,誰才是執(zhí)刀者,誰才是犧牲品?
就在這時,蕭玄策忽而停筆。
他盯著紙上一個字,久久不動。
然后,他緩緩抬起眼,望向殿角那片最濃的陰影,聲音低啞如銹鐵磨過石板:
“出來吧,你身上有灰燼的味道?!?/p>
燭火輕輕一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