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見母妃親手毒殺父皇,只為讓他登上皇位;
他看見兄弟相殘,血染東宮,自己卻笑著接過染血的玉璽;
他看見寵妃焚宮謀逆,臨死前只問一句:“陛下,可還記得初見時的桃花?”
最后,畫面定格在一口幽深古井前——吞名井。
他親手將一名懷有龍嗣的妃子推下井口,只為維持歸墟封印。
她墜落時的眼神,不是怨恨,而是悲憫,仿佛早知結局。
“夠了……求你……讓我忘了!”蕭玄策雙膝砸地,額頭撞向金磚,鮮血四濺。
他雙手撕扯著頭發(fā),喉嚨里發(fā)出野獸般的哀嚎。
記憶不是解脫,是凌遲。
是每一世的背叛都在此刻重演,每一次失去都在靈魂深處剜一刀。
可就在這絕望深淵,一道聲音,穿越層層識海迷霧,輕輕響起——
“你不配忘。”
不是斥責,不是憤怒。
而是徹骨的平靜,帶著焚燒一切的決絕。
墨枷猛然回頭,望向地底。
就在那一刻,沈青梧緩緩抬起頭。
她的眼眶早已血流不止,可那一雙眸子,卻亮得驚人,如同冥途盡頭唯一的星火。
銀焰暴漲。
她不再壓制識海碎裂之痛,反而……主動撕開最后一道屏障。
就在此刻,沈青梧猛然睜開雙眼。
銀焰暴漲,如怒龍騰空,撕裂了地底沉沉的陰霾。
那簇原本微弱將熄的命火,竟在剎那間燃起刺目寒光,仿佛冥途盡頭的審判之燈被重新點燃。
她不再壓制識海碎裂的劇痛——反而用盡最后一絲神智,主動撕開那道封印已久的屏障。
記憶洪流奔涌而出,如決堤之水,沖垮了生死界限。
風雪夜,溫讓護棺而行,血染白衣,最終跪死于山道盡頭;師父老判熔金封口,寧斷舌也不肯泄露地府密令,只留下一句“青梧,走”;她重生為才人第一夜,在冷宮殘垣聽見的第一個冤魂哭訴:“我未害人,為何要死?”……一幕幕,一幀幀,全是她親手埋葬的過往,是她以理智為墻、日夜鎮(zhèn)壓的執(zhí)念與悲鳴。
最后的畫面定格在心獄之前——
她十指戴枷,黑袍覆身,站在輪回禁圖之下,面對高臺之上那位被鐵鏈貫穿胸膛的帝王,冷冷開口:“三百年前,你為私情逆天改命,害九城生靈涂炭。如今,輪到你了,蕭玄策?!?/p>
這些記憶本不該存在,更不該傳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