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睜開眼,眸中再無迷茫。
她是代罪判官,不是誰的棋子。
更不是誰的救贖。
窗外,天邊泛白。
新的一天即將開始,而她的冥途,才真正鋪展于人間。
而在某座偏殿深處,墨影獨坐案前,手中炭筆落下最后一筆。
畫紙上,兩道身影依舊相連,命線交織,宛如共生。
他咬牙點燃火折,火焰吞噬畫卷。
火光中,灰燼飄起——
本該分離的輪廓,竟在余燼里緩緩靠近,彼此纏繞,比之前更緊。
夜如墨染,偏殿燭火將熄。
墨影跪坐在案前,炭筆落地,發(fā)出一聲輕響,像是命運斷裂的預(yù)兆。
他死死盯著那幅正在燃燒的“雙命圖”——火焰舔舐著紙面,黑煙升騰,可就在那即將化為灰燼的一瞬,畫中兩道身影竟非但未散,反而在余燼中緩緩靠攏,輪廓糾纏,命線如藤蔓般愈纏愈緊,仿佛冥冥中有誰執(zhí)筆,在焚毀之后重新勾勒了宿命。
“不可能……”他喉間擠出嘶啞低語,額角冷汗?jié)L落,“陣已破,契已斷,為何還連著?!”
他猛地后退,撞翻香爐,銅鼎轟然倒地,驚起一室塵埃。
他的手指痙攣般抓撓地面,指甲崩裂也不自知。
他知道這畫意味著什么——影詔連心陣雖毀,但那一絲殘存的命絲并未斬盡,反因沈青梧逆契重生、魂火重燃而被某種更深層的力量牽引,形成了超越術(shù)法的“心羈”。
窗外,一道銀光掠過屋檐,細若蛛絲,卻穿透重重夜霧,直刺畫室中央。
那是從冷宮方向射來的冥途之引,是命火現(xiàn)刃的反向追蹤——沈青梧早已通過心口那柄虛懸于蕭玄策命火之上的利刃,鎖定了所有曾參與操控“雙命圖”的人。
她看見了。
她知道他在做什么。
他也感應(yīng)到了——一股冰冷至極的注視,從黑暗深處刺入脊骨。
“不……我不是主謀!我只是執(zhí)筆之人!”墨影掙扎著爬向門口,想要逃,卻發(fā)現(xiàn)四肢僵硬,胸口如壓千鈞。
他低頭一看,衣襟下竟浮現(xiàn)出一道暗紅紋路,正沿著心脈蔓延,像極了畫紙上那根連接兩人命運的紅線。
他張嘴欲呼,卻發(fā)不出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