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律若不能護弱,便是刀;法若不知悲憫,即為刑。”
幻象再起——不再是嚴(yán)閣老幼子獨死雪中的畫面,而是那一夜之后,城外亂葬崗上,三百具無名尸骨被野狗啃食,冤魂哀嚎不息,卻無人收殮。
那些本不該死的人,因一紙莫須有律條,盡數(shù)埋骨荒野。
而嚴(yán)閣老站在高堂之上,宣讀判決時,連眼皮都未曾眨一下。
“那是秩序!”石語咆哮,聲音已帶崩潰,“為了大局,豈能因小情亂法!”
“秩序?”沈青梧雙目染血,眉心血紋熾烈如燃,“你所謂的秩序,不過是強者踩著弱者的頭顱,寫下的免責(zé)書!”
話音落,銀焰自碑心爆發(fā),轟然炸裂!
第一座主碑,徹底焚毀。
殘灰漫天飛舞,如雪飄零。天邊微光初現(xiàn),破曉將至。
沈青梧跪倒在地,氣息幾近斷絕。
雙目盲眼滲出細密銀絲,那是喚舊之力反噬神魂的征兆。
她顫抖的手撐在冰冷石面,唇邊血痕蜿蜒如藤。
燼瞳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:“心律陣……破了一角。但‘石語’未死,它說……還有七日?!?/p>
風(fēng)中傳來低語,像是從地底升起,又似從碑縫滲出:
“七日之后,七座主碑相繼蘇醒。每一碑,刻你一段遺忘的記憶。你將親手讀出自己的罪,自我審判,直至神魂俱滅?!?/p>
遠處,乾清宮密室。
青銅燈影搖曳,映照蕭玄策冷峻側(cè)臉。
他掌中玉鎖裂痕清晰,七道,一道比一道深,正隨著某種隱秘節(jié)奏微微震顫。
他凝視良久,忽然啟唇,聲如寒刃:
“傳‘聽心’僧入宮——朕要他知道,她還能撐多久。”
晨霧彌漫,碑林歸寂。
而在最偏僻的角落,枯草堆中,一名御碑守童伏地不動,渾身干癟如紙,皮膚緊貼骨骼,唯指尖深深摳入泥土,殘留著絕望抓撓的痕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