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嚴(yán)氏所行‘天律契’,非鎮(zhèn)邪,乃逆術(shù)?!笔Z繼續(xù)道,“聚九千士子,共書一人之名,引萬念歸一,鑄‘律魔’之形。此魔不成則罷,一旦成型,反噬執(zhí)律者,吞其神智,奪其權(quán)柄,終成無主之律,屠盡天下有罪無罪之人?!?/p>
她瞳孔驟縮。
原來如此!
不是審判,是豢養(yǎng);不是除邪,是造魔!
更可怕的是——若萬筆共書一人之名,其魂必碎,連地府亦難收……
她終于明白,那一夜律堂筆陣為何要逼她寫下“我有罪”——他們不是要她認(rèn)罪,是要她魂飛魄散,永不得輪回!
“如何破?”她咬牙問。
石語沉默片刻,碑身微震:“以血摹真律?!?/p>
“什么?”
“罪未證,不可判;心未明,不可書。”石語低沉道,“此八字,乃初代判官所立心律,非刻于竹簡,而存于天地公義之間。唯有至痛至誠之血,方可喚醒?!?/p>
沈青梧低頭看向掌心,金釵寒光一閃,毫不猶豫剜入血肉。
鮮血滴落,在“赦”字下方緩緩勾畫。
一筆,灼痛鉆心。
二筆,經(jīng)脈如焚。
三筆,眼前發(fā)黑,陽氣劇烈震蕩,命油火苗搖曳欲滅。
但她沒有停。
血字成形瞬間,整塊石碑猛然震動,銀焰自血跡蔓延,順著紋路攀爬,照亮整個密室!
空中虛影浮現(xiàn)——九千冤魂無聲現(xiàn)身,皆是宮婢、女官、才人,頸帶勒痕,腕有繩印,眼中無淚,唯有深不見底的冤屈。
她們齊聲低語,聲音疊成洪流:
“我們沒寫過‘我有罪’?!?/p>
“我們死前,只寫了名字?!?/p>
“他們用我們的血,寫了別人的律?!?/p>
沈青梧仰頭,右眼血絲驟然收縮,仿佛某種枷鎖應(yīng)聲而斷。
那一刻,她聽見了——不是聲音,而是千萬亡魂的意志,匯入她殘破的魂核,與地府契約共鳴。
她不再是被動承受律噬的容器。
她是裁判本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