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玄策獨坐燈下,指尖輕撫封印石表面冰冷紋路。
他忽然抬頭,問近侍:“朕的命格,可有金絲牽引?”
殿中死寂,無人敢應(yīng)。
他自嘲一笑,取出一枚玉鎖——那是他曾賜予沈青梧的“同心鎖”,內(nèi)嵌一絲她的心魂印記,原可用于追蹤生死。
可此刻,玉鎖冰冷如石,毫無回應(yīng)。
她的契約已超脫地府舊律,連皇權(quán)也無法再定位她的存在。
蕭玄策緩緩閉眼,低語幾不可聞:“若有一天,我能親手?jǐn)嗔俗约旱拿€……你會不會多看我一眼?”
與此同時,沈青梧已悄然返回殘院。
月光灑在焦土之上,昔日居所只剩斷壁殘垣。
她蹲下身,拾起一片灰燼,指尖微微用力,竟從中抽出一縷未燃盡的紅線——那是她曾經(jīng)的命運契引,如今已脆弱如塵。
她蘸著灰,在地上寫下兩個歪斜的字:
斷契堂。
燼瞳走來,站在她身后,低聲道:“接下來做什么?”
她沒有立刻回答。
只是望向?qū)m門方向,那里燈火森然,重重宮闕如困獸牢籠。
她的聲音很輕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鋒利:
“開庭?!痹鹿馊缢?,鋪滿殘院焦土。
沈青梧蹲在廢墟中央,指尖捻著那縷未燃盡的紅線,仿佛握住了前世今生所有被篡改、被遮蔽、被強加于身的命運殘片。
灰燼在她掌心簌簌碎裂,像無數(shù)個無聲吶喊的靈魂終歸塵土。
她蘸灰為墨,在斷磚之上寫下兩個歪斜卻鋒利如刀的字——
燼瞳立于身后,執(zhí)石燼碑的手微微發(fā)緊。
他知道,這不是一個名字,而是一道宣戰(zhàn)書,是對地府舊律、皇權(quán)命格、乃至天地因果的當(dāng)頭一喝。
“接下來做什么?”他問,聲音低啞,帶著一絲近乎敬畏的顫抖。
沈青梧緩緩起身,素衣獵獵,眸中無火,卻比烈焰更灼人。
她望向?qū)m門深處,那一重重朱漆金釘?shù)牡钣?,在夜色下宛如巨獸盤踞,吞噬過千百條性命,也囚禁了無數(shù)不甘的魂魄。
她的唇輕輕啟合,聲如寒泉滴石:
“開庭。”
話音落下的剎那,她抬手,將地上那張寫有“斷契堂”的灰紙點燃。
火焰騰起,并非尋常橙紅,而是幽銀如霜,帶著陰冥深處的氣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