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叫你回來?!彼驼Z,聲音沉入風里,幾不可聞,“是告訴你,我不再等你想起?!?/p>
他轉(zhuǎn)身,帝音冷徹:“通冥臺每日子時鳴鈴一次,直到她能聽見我說的話?!?/p>
圣旨即下,無人敢違。
當夜,子時初更。
銅鈴再響。
一聲,只一聲,卻不似白日那般穿透云層,而是如細針般刺入夢境,直抵神魂深處。
沈青梧在夢中行走。
腳下是一條幽長無盡的冥途,兩側(cè)立滿披血殘袍的亡魂,他們面目模糊,身軀殘缺,卻齊刷刷地轉(zhuǎn)身,對著她跪地叩首,動作整齊如刀裁。
“你們是誰?”她問,聲音在虛空中回蕩。
眾魂齊聲應答,如潮水奔涌:“你是我們的判官。”
她怔住,隨即笑了。
那笑天真得像個孩子,卻又蒼涼得仿佛歷經(jīng)千年孤寂。
她伸出手,想觸碰最近的一位亡魂,可指尖未至,那人便化作一縷青煙,消散于風。
她猛地驚醒。
窗外月色如洗,唇邊笑意尚未褪去,眼角卻已滑下一滴冷淚。
她默默起身,赤足踏過冰冷石磚,走到院中那片曾燃起銀焰的焦土前。
拾起一片灰燼,在地上緩緩寫下兩個歪斜的字——
共審。
筆畫顫抖,卻堅定如誓。
鏡頭拉遠,通冥臺上的銀光仍未散去,宛如一顆懸于宮頂?shù)挠男恰?/p>
而宮墻最偏僻的角落,一塊新鑄的青銅匾悄然掛起,四字鏗然:
陰陽共審。
夜更深了。
子夜三更將近,沈青梧獨自枯坐于殘院之中,發(fā)梢又白了一寸。
寒風吹不散她心頭的鈍痛,心口那枚“生”字印記忽然如冰裂般刺痛,每跳一下,便像有碎刃在割她的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