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猛地抬頭,瞳孔驟縮。
那一瞬間,她聽見了——
不是鈴聲。
是心跳。
是十年前山道上,她背著尸棺踽踽獨行時,耳邊回蕩的、與趕尸鈴共振的心跳。
是她的,也是他的。
“是你……”她喃喃出聲,目光不由自主投向通冥臺方向。
而在高臺之上,蕭玄策緩緩抬眸,視線精準地穿過重重宮闕,落在她身上。
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,卻深不見底。
他知道她在聽。
他也知道,她終于……聽到了。
可就在這寂靜與共鳴交織的時刻,翊坤宮方向驟然傳來凄厲尖叫!
眾人驚愕轉(zhuǎn)頭,只見一道漆黑怨氣沖天而起,七道紙影自《仕女游春圖》中踏步走出——皆為命紙所化,面容扭曲,手持剪刀,眼中燃著幽藍鬼火。
“舌為禍根!”為首的紙人嘶吼,聲音似多人疊加,“當(dāng)日你們斷我言語,今日我絞盡爾等舌頭!”
七名宮妃驚恐后退,已有兩人被紙人撲倒,剪刀寒光一閃,鮮血噴涌!
這不是普通的命紙蝶,而是被墨淵以“口舌之罪”為引,喚醒的含冤畫靈,借眾生恐懼復(fù)生,專斬多言之人。
混亂四起,侍衛(wèi)持刀沖入,卻發(fā)現(xiàn)兵刃穿身而過,毫無作用。
唯有陰物可制陰物。
唯有判官,能審?fù)龌辍?/p>
沈青梧疾步踏入翊坤宮,風(fēng)卷起她殘破的裙裾。
她不再言語,也不再念咒,只是右掌猛然按地,指尖劃出血痕,銀焰自掌心奔涌而出,順著地面銀符蔓延,瞬間勾勒出一座微型冥途結(jié)界。
空氣中浮現(xiàn)出模糊鎖鏈虛影,那是九千血巡使殘魂的意志。
她雖忘了法印,忘了真言,忘了自己是誰,但她還記得——
審判,是本能。
她閉眼,心神沉入幽冥,口中無聲吐出三個字:
“判?!?/p>
剎那間,九千冤魂齊聲低喝,聲浪如潮:“判——!”
銀焰暴漲,化作火網(wǎng)撲向紙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