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青梧……你還記得趕尸人的規(guī)矩嗎?”
她睜著眼,卻已分不清此刻是醒是夢。
而在現(xiàn)實的床榻上,她的唇角緩緩揚起一絲笑意,像是早有預(yù)謀的赴死。
夜更深了,夢獄的邊界在沈青梧意識中緩緩擴張,如同冥河泛濫,無聲吞沒現(xiàn)實與虛妄的界限。
她靜靜跪坐在識海中央,那一?!坝牡ぁ币鸦饕豢|毒火,順著神魂脈絡(luò)蜿蜒而上,直逼命門。
幻象來了。
荒村冷月,枯樹掛尸,紅布條在風(fēng)中獵獵作響。
師父的墳前,她再次跪下,十指深陷泥土,仿佛要將自己埋進前世的悔恨里。
那道熟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,溫柔、疲憊,帶著久違的慈憫:
她渾身一震。
“亡者歸途,生者勿擾;冤債可判,執(zhí)念當放。”
每一個字都像刀刻進骨髓。
她眼眶發(fā)燙,指尖顫抖——這聲音太真了,真到讓她幾乎相信,只要回頭,就能看見那個披著黑袍、背著銅鈴的老者正站在月下,像從前一樣輕拍她的肩。
“別報仇了……”師父的聲音低下去,“你已經(jīng)不是人了,你是陰司走狗,是被契約反噬的殘魂。停下吧,青梧,放下吧……”
她喉嚨一緊,心口劇痛如絞。
銀焰在經(jīng)脈中幾近熄滅,“生”字契文黯淡如殘燭。
那一刻,她竟真的動了念頭——
若就此沉淪夢境,不再醒來,是不是也能解脫?
可就在這動搖的剎那,她猛地咬破舌尖!
鮮血在口中炸開,腥甜刺骨。
痛感如雷貫頂,劈碎迷障。
她睜眼,眸中再無半分遲疑,只有寒霜覆火般的決絕。
“我不是執(zhí)念。”她一字一句,聲如斷鐵,“我是判官!”
話音落,冥途驟啟!
她不再驅(qū)逐那侵入識海的欲火,反而張開魂域,主動將其吞噬。
銀焰翻騰成旋,將那些扭曲的欲望碎片盡數(shù)卷入審判之輪。
她在夢中構(gòu)建法則,以地府律令為引,以自身性命為祭,硬生生將“被控之夢”逆轉(zhuǎn)為“噬夢之鏈”!
一條由冥火凝成的鎖鏈自她掌心延伸而出,通體幽黑,纏繞著無數(shù)細小的哀嚎魂影——那是所有曾被篡改夢境者的殘念聚合。
它不傷人,卻能悄然潛入他人夢境,在不知不覺中腐蝕“欲心丹”的根基,瓦解其對心智的掌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