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路殘念笑了,身影化作風中細塵,穿墻而去。
太廟地庫前,月色慘白。
墨燼雙目赤紅,十指深深摳進漆匣縫隙,精血順著指尖流淌,浸潤那些蠕動的文字。
殘灰翻騰,血蟲嘶鳴,仿佛有千萬個聲音在低語——“重寫!重寫!重寫!”
地庫石門上的封印符文開始剝落,風水命樞的脈動隱隱可聞。
就在此時,一道瘦小身影攀上高墻,竟是個閉目童子,雙目無神,卻穩(wěn)穩(wěn)踩著瓦礫滑下,直撲地庫石縫。
“誰?!”墨燼猛然回頭,卻只見那孩童將金釵狠狠插入石縫!
剎那間——
天地失聲。
一道清越啼哭自地底迸發(fā),如晨鐘撞破長夜!
金光自石縫蔓延,瞬間爬滿整座地庫。
那聲音不似人語,不似鬼嚎,而是生命最初的那一聲吶喊——純粹、原始、不可否認。
漆匣劇烈震顫,轟然炸裂!
九千影詔殘灰騰空而起,化作漫天黑霧,無數(shù)血蟲扭曲掙扎,發(fā)出刺耳尖嘯。
它們懼怕這聲音,本能地退縮、潰散——因為“生”是“虛”的天敵,真實從誕生那一刻起,就無需證明。
“不可能!”墨燼怒吼,撕開胸膛,以心口熱血潑向殘灰,“我以血飼言,以命續(xù)詔——影詔門永不絕!”
黑霧翻涌,竟在半空凝聚成一道模糊圣旨虛影,龍紋隱現(xiàn),赫然是先帝筆跡!
可還未等成型,那嬰啼之聲再度響起,三遍,九遍,十二遍……層層疊加,宛如天律降世。
血蟲哀鳴崩解,虛影寸寸碎裂。
墨燼跪倒在地,眼中盡是癲狂與不甘:“你們燒得了紙……可燒不了人心中的怕!只要還有人信,影詔就會重生!”
話音未落,禁軍鐵靴踏碎寂靜。
朱紅宮門轟然洞開,玄甲列陣,刀鋒映月。
蕭玄策緩步而來,黑袍獵獵,手中長劍直指墨燼心口,聲音冷得像從地底傳來:
“朕說過——宮中再無‘替生’二字?!?/p>
他目光微轉,落在那根插在石縫中的金釵上,眸底幽光閃動。
這是她的筆。
蘸著命寫的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