執(zhí)念太深,反噬其身。
他不是死于劍下,而是死于信念的崩塌。
火熄了。
寂靜重歸太廟。
沈青梧跪在焦黑的石磚上,七竅滲血,一縷縷黑氣從她瞳孔逸出,識(shí)海如同被烈焰焚過的荒原,只剩殘?jiān)珨啾凇?/p>
她顫抖著伸出手,接住一片飄落的灰燼。
指尖觸碰的瞬間,異變陡生。
灰中蠕動(dòng),竟有細(xì)若游絲的血蟲鉆出,通體猩紅,狀如蝌蚪,沿著她指縫攀爬,張口欲噬。
她猛地一顫——這不是幻覺,而是她從此之后再也無法擺脫的“看見”。
每一個(gè)字,都將化作謊言的幼蟲,在紙上爬行,在人心中滋生。
她笑了,嘴角溢血,笑聲沙啞破碎:“原來如此……虛言不死,只是蟄伏?!?/p>
但她也明白,冥途因此多了一項(xiàng)禁忌之力:她能短暫窺破虛妄,哪怕只是一瞬,也足以讓所有偽裝在她面前無所遁形。
腳步聲沉穩(wěn)而來。
玄袍垂地,帝王親至。
蕭玄策俯身,一手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,另一手悄然抹去她唇邊血跡。
他的目光幽深如淵,映著她滿身狼狽,卻無半分輕蔑,唯有極暗處燃起的一簇火光。
“你說你要討債?!彼驼Z,聲音輕得只有她能聽見,“可這一次,是朕欠你的?!?/p>
沈青梧靠在他臂彎,氣息微弱,卻仍抬眼望向殿外。
天邊,朝陽初升,金光潑灑宮墻,仿佛一切污濁都被洗凈。
她輕輕搖頭,嗓音幾近呢喃:
“不,陛下……這只是利息。”
風(fēng)掠過太廟殘檐,卷起最后幾片灰燼,飛向不可知的遠(yuǎn)方。
而在無人注視的角落,一塊碎裂的碑石之下,一只血蟲緩緩鉆入地縫,消失不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