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寫了……我不寫了……”他喃喃重復(fù),聲音越來越響,最后嘶吼而出,“我不寫了??!”
下一瞬,他縱身躍入燃燒的影詔堆,小小身軀化作一道清光,直沖天際,注入沈青梧正在書寫的《真史錄》末尾。
石語(yǔ)碑發(fā)出最后一聲轟鳴,碑體寸寸崩裂,殘片落地成塵。
最后一句低語(yǔ),響徹天地:
“真話不在紙上,在敢說的人心里?!?/p>
墨虛子雙目赤紅,咆哮著舉起虛筆,就要將那尚未完成的《真史錄》徹底抹去。
劍光乍現(xiàn)。
一柄玄鐵長(zhǎng)劍破空而來,精準(zhǔn)斬?cái)嗵摴P。
墨虛子踉蹌后退,不可置信地抬頭——
蕭玄策已立于祭壇之巔,劍尖垂地,目光如淵。
“從今往后。”他淡淡開口,聲音不高,卻壓下了所有喧囂,“朕說的話,才是詔。”第219章
今天,我給歷史辦葬禮(續(xù))
金光自《真史錄》中迸發(fā),如朝陽(yáng)破夜,熾烈而不可阻擋。
那不是凡火,而是“生”字之力——源自育嬰堂那一聲撕開寒夜的啼哭,是她曾在雪夜里抱過尚帶胎血的棄嬰時(shí),從那微弱卻倔強(qiáng)的呼吸里感知到的純粹生機(jī)。
它不沾因果,不染業(yè)障,是天地初開時(shí)的第一縷清氣。
沈青梧以殘魂為引,將這股力量注入筆鋒未盡的最后一個(gè)字。
剎那間,整部手書騰空而起,宛如一條覺醒的金龍,在太廟穹頂盤旋咆哮。
九千影詔如遭天譴,慘白文火瞬間扭曲潰散,墨蟲哀鳴尖嘯,像是被活生生剝皮抽骨,在空中翻滾掙扎,最終化作漫天灰雨,簌簌落下。
“不——!”墨虛子仰天嘶吼,聲音已不成人形。
他眼睜睜看著自己一生所執(zhí)、所信、所奉為天道的“史筆”,在那純凈之光下寸寸瓦解。
他曾以為,只要文字成冊(cè),便可定鼎乾坤;只要詔令流傳,便能篡改輪回。
可此刻,連他的存在都開始崩解——衣袍透明,手指如煙消散。
他低頭看著掌心殘留的虛筆碎屑,喃喃如癡:“我書的是史……我書的是史啊……”
話音未落,最后一縷魂影也被灰雨卷走,徹底湮滅。
執(zhí)念太深,反噬其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