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執(zhí)指為筆,在空中逆寫“偽”字印訣。
那一瞬,天地似靜,唯有符光流轉(zhuǎn)。
印成之刻,整份奏折邊緣猛然冒煙,焦黑裂開,顯露出累累血痕——那是無數(shù)冤魂被強行烙印在紙上的哭嚎與控訴,是墨刑殘黨以陰術(shù)吞噬真相、栽贓構(gòu)陷的鐵證。
“筆不能替天行道……”她聲音極輕,卻帶著千鈞寒意,“今日,我就讓它自己認罪?!?/p>
話音未落,火焰自紙角燃起,幽藍而無聲,迅速吞噬整份奏折。
火中傳來凄厲尖嘯,一道漆黑殘念掙扎欲逃,卻被火舌一口吞沒。
“你燒不盡的!”那聲音嘶吼著消散,“只要有人信,我們就永生!只要權(quán)力不滅,謊言不死!”
沈青梧靜靜看著火焰熄滅,灰燼飄落如雪。
她沒有回應。
因為她知道,真正的清算,從來不是焚毀一頁紙那么簡單。
四罪殘黨,香奴焚于爐火,影繡斷于帳中,墨刑毀于此焰——三害已除,唯余一縷骨燈殘火,始終杳無蹤跡。
她緩緩坐下,捧起膝前那盞沉寂已久的骨燈。
燈芯微弱閃爍,忽明忽暗,像一顆垂死之心,在黑暗中執(zhí)著跳動。
她凝視良久,忽然察覺一絲異樣——這燈火,竟似在呼應什么?
她抬手,撩起袖口。
腕內(nèi)側(cè)那枚“赦”字烙印,正微微發(fā)燙,脈動如心跳,與燈芯明滅竟隱隱同頻!
風從窗隙鉆入,吹得帷幔輕揚,也掀動她鬢邊一縷青絲。
就在此時,遠方某處——千里之外的荒廢燈塔之巔,銅鈴無風自響,震落積塵。
謝昭立于殘垣之上,指尖撫過鈴身刻痕:“同歸”二字已被歲月磨得模糊,卻依舊滲著舊日血漬。
他望著京城方向,眸光幽深如淵。
“青梧……”他低聲呢喃,唇角竟揚起一絲近乎悲憫的笑,“這次換我來找你?!?/p>
而此刻,鳳棲殿中,沈青梧忽覺心頭一悸。
骨燈最后一絲微光,竟開始緩慢旋轉(zhuǎn),指向?qū)m城西北一角——那里,曾是歷代守燈人殉職之所,地底埋著無人敢提的禁忌。
她盯著那搖曳的火苗,眸色漸沉。
燼兵……要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