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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6章 我的命燈，不供帝王（第3頁(yè)）

血光炸裂，九千星火自廢墟中升騰而起，每一顆都映出一名將士臨終面容——有的閉目含笑，有的怒目圓睜，有的嘴唇微動(dòng)，似在呼喚親人。

斷旗的身影浮現(xiàn)于虛空，最后一次舉起銅鼓槌。

咚——

鼓聲悠遠(yuǎn)，如戰(zhàn)歌終章，送行千里。

霍沉緩緩摘下面具，露出一張年輕得近乎稚嫩的臉。

他不過十六七歲，眉目清朗，本該是春風(fēng)少年，卻死于邊關(guān)雪夜。

他看著沈青梧，深深一拜，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：

“謝判官……為我們點(diǎn)燈。”燼兵小小的身影踉蹌著奔來，赤足踏過焦土與碎骨，像是跋涉了千山萬水。

他仰頭望著沈青梧，眼中不再有孩童的懵懂，只有一片澄澈如星河的釋然。

他舉起手中那支殘破的火把，焰光微弱，卻倔強(qiáng)不滅。

“姐姐，”他聲音輕得像風(fēng)中一縷煙，“這是我最后一次點(diǎn)燈了?！?/p>

話音未落，火把輕輕落在她腳邊，焰尖微微一顫，竟沒有熄滅，反而向上躍起一寸，仿佛回應(yīng)某種古老的召喚。

燼兵低頭笑了笑，那笑容干凈得不像這世間之物——他曾是守?zé)敉?，是命火祭壇上的燃料，是被抹去名字的灰燼。

可此刻，他是他自己。

他化作一縷輕煙，飄向空中那九千升騰而去的星火。

煙塵融入星河的剎那，整片夜空仿佛響起一聲極輕的嘆息，像是千萬人同時(shí)閉上雙眼，終于安眠。

沈青梧跪坐在地，脊背佝僂如枯枝，再也撐不起那身黑袍的重量。

她抬手想抓什么，卻只攥住一把虛無的風(fēng)。

命火在她體內(nèi)搖曳，已不成火苗，只剩一絲微光在心口茍延殘喘，如同風(fēng)中殘燭，隨時(shí)會(huì)徹底湮滅。

她的左眼，那道自眉骨蔓延至顴骨的焦痕，正緩緩?fù)噬⒏珊?、剝落?/p>

皮肉不再滲血，也不再灼痛——因?yàn)樗幕昶且褵M了最后一分感知的能力。

視野漸漸清明，可這清明卻讓她第一次感到徹骨的空蕩。

她看不見命火了。

看不見那些纏繞在權(quán)貴脖頸上的猩紅裂痕，看不見帝王頭頂那團(tuán)被無數(shù)亡魂滋養(yǎng)的金芒，也看不見自己曾背負(fù)的罪契烙印。

所有陰司之力，所有幽冥之眼，皆隨那一聲“散”字焚盡于逆律之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