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深吸一口氣,金釵尖端抵住心口——那里的冰裂紋已經(jīng)連成蛛網(wǎng),再刺深些,怕是要戳穿心肺。
“赦?!彼秃纫宦?,金釵沒入肌膚。
鮮血順著釵身滴落,第一盞燈的油面立刻泛起漣漪。
血珠墜入燈油的剎那,燈焰暴漲三尺,冥途虛影自血中升起:柳婆子的殘魂裹在血焰里,白發(fā)被風(fēng)吹得亂飛,卻還是顫巍巍地伸出手,喊了聲:“七兒……”
百步外的影七猛地抬頭。
他望著燈陣方向,腳步不受控制地往前挪,口中喃喃:“娘?是你嗎?”
沈青梧的額頭滲出冷汗。
她能看見柳婆子的魂體正在消散,每說一個字都像被刀割一次,可那眼里的光,比任何時候都亮。
“夠了?!彼]了閉眼,冥途之力如潮水般涌出,吞噬了燈陣上的符文。
三十六盞燈同時爆響,血焰沖天而起,三百道魂影從火里升上夜空,齊聲低呼:“謝判官!”
影七跪在地上,懷里緊抱著那半塊襁褓,眼淚砸在青石板上,濺起細小的水花。
他抬頭望向燈陣方向,可那里只剩滿地碎燈盞,和站在碎渣里的沈青梧。
沈青梧撫著心口,第九道冰裂紋正從鎖骨處蔓延開來。
她能聽見胸腔里有個古老的心跳聲,很慢,很重,像敲在棺材板上的釘錘。
“想借我心重生?”她扯了扯嘴角,血沫順著下巴滴在衣襟上,“你還差得遠。”
夜風(fēng)漸止,碎燈盞里的余燼還在冒煙。
沈青梧轉(zhuǎn)身要走,忽然瞥見最角落的一盞殘燈,燈油竟在緩緩漫上來——和她剛來時的情形,一模一樣。
她腳步頓住,喉間泛起甜腥。
遠處傳來更夫敲梆子的聲音:“天干物燥,小心火燭——”
這一次,聲音里的恐懼,比昨夜更濃了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