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清宮里,蕭玄策正攥著那半塊碎鏡。
鏡中映出的不是他的臉,而是白骨王座崩塌的畫面——王座上的無頭尸緩緩轉首,頸間竟開出一朵冰花,露出沈青梧的眉眼。
"為何。。。。。。是你?"他抓撓著眉心的裂痕,鮮血順著指縫滴在鏡面上,將冰花染成刺目的紅。
冷汗浸透了中衣,他卻感覺不到冷,只覺得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,每跳一下都疼得發(fā)顫。
窗外突然有青蚨蟲撲棱著撞在窗欞上,翅上沾著未干的墨跡。
蕭玄策抹了把臉上的汗,湊近去看,只見蟲翅上歪歪扭扭寫著:"陰巡令:地脈已凈,三日后,先太子案開審。"
沈青梧回到庭院時,雪已經停了。
她望著乾清宮方向,左半身的寒意突然變得灼人——那是寒淵感知在預警。
蕭玄策的夢境已被嬰骨符污染了太多年,那些白骨與冤魂早就在他意識里扎了根。
若不破了這夢。。。。。。
她摸了摸契約卷軸,右眼角的紅痣在月光下泛著血光。
三日后的審判,怕不只是先太子的冤,更是某位帝王藏在骨髓里的罪。
清梧閣的燭火在寅時末突然明滅了三次。
沈青梧正對著案幾上的青銅匣,匣中纏著半寸引龍蠱絲,是從謝昭殘魂里一寸寸剖出來的——那是陰巡首使與帝王氣運最后的殘連。
"使君不可!"素紗的聲音裹著冷風撞進來,無面巡使的鬼面裂開細縫,露出底下青白的臉,"您的陽氣本就被寒淵抽走三成,再用魂契同感逆溯神識。。。。。。"她指尖掐進掌心,鬼面下的眼尾泛著青,"若您入夢不返,陰巡的結界陣要塌半邊。"
沈青梧捏起蠱絲的手頓了頓。
燭火映得她左臉覆著層霜,右眼角的紅痣像滴將落未落的血。"他用嬰骨符鎮(zhèn)地脈二十年,"她將蠱絲纏上食指,蠱絲立刻滲進皮膚,在腕間浮起青黑紋路,"那些被他鎮(zhèn)進地脈的冤魂,早把他的夢啃成了爛瘡。"她抬眼,霜色瞳仁里沒有溫度,"等爛到心脈,這天下要跟著他一起瘋。"
素紗的鬼面"咔"地掉在地上。
她跪行兩步抓住沈青梧的衣角,指甲幾乎要掐進對方肉里:"可您。。。。。。"
"我這條命本就是和地府借的。"沈青梧扯回衣角,起身時帶翻了案上的茶盞,冰水濺在素紗手背,"去守著門口,若有陰物趁虛而入——"她指腹劃過腰間的冥途令,"你替我殺。"
素紗咬著唇退到門邊,鬼面在地上投出扭曲的影子。
子時三刻,沈青梧在庭院中央布下九寒陣。
霜花從她腳邊漫開,在青磚上凝出半透明的鏡面。
她咬破左手掌心,血珠墜在鏡心,瞬間被凍成紅珊瑚。"寒淵開,冥途現(xiàn)。"她的聲音混著咒文,低啞得像銹了的刀,"拘魂引魄,破妄見真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