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沈青梧突然覺得右眼灼痛,她按住眼角,透過指縫看見素紗眉心裂開蛛網(wǎng)狀的細(xì)紋——那是說謊者才有的印記。
"青梧。"
熟悉的龍涎香裹著寒風(fēng)卷來。
沈青梧轉(zhuǎn)頭,看見蕭玄策立在坍塌的地窖門口,月光落在他手中的碎鏡上。
鏡中倒影的眉心,赫然一道裂痕。
"朕來遲了。"他緩步走近,碎鏡在掌心發(fā)出幽光,"不過。。。這出戲,朕看得很盡興。"
沈青梧剛要開口,外間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。
小鳶的聲音帶著驚慌:"婕妤娘娘!
江美人。。。江美人在晨省的時(shí)候,突然撲向林昭儀,喊著你是假的!"
蕭玄策的指尖輕輕撫過碎鏡裂痕,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。
沈青梧望著他鏡中倒影的裂痕,又看向素紗隱在黑紗下的臉,突然覺得這深宮的月光,比地府的忘川水更冷。
昭陽殿的鎏金獸首香爐里,龍涎香才燃到第三段。
"你是假的!我才是江美人!"
尖銳的尖叫刺破晨省的靜謐,江氏披頭散發(fā)撲向首位的林婉柔,珠釵亂顫間刮得對(duì)方額角見紅。
林昭儀踉蹌后退撞翻茶案,青瓷盞碎在地上,熱可可濺濕了她月白錦裙。
"瘋了!這是瘋了!"
"快按住她!"
眾妃嬪嘩然退避,錦緞裙裾在青磚上掃出一片慌亂。
沈青梧站在西首第三排,望著那道癲狂的身影,右眼突然泛起灼痛——江美人眉心那道裂痕,竟比昨夜素紗的更深,像被利刃生生剜開的傷口,裂痕里翻涌著墨色怨氣。
她抬眼看向林婉柔,那道隱在脂粉下的裂痕,正隨著林昭儀顫抖的指尖若隱若現(xiàn)。
"都退下。"沈青梧撫著腰間玉牌緩步上前,廣袖掠過滿地碎瓷時(shí)帶起一陣風(fēng),恰好吹開江美人散亂的鬢發(fā)。
她看見對(duì)方眼白里血絲盤成詭異的旋渦,正是被鏡影侵蝕過深的征兆,"美人這是夢(mèng)魘未醒,先送回承露殿靜養(yǎng)。"
"沈婕妤好大的膽子!"林婉柔捂著發(fā)疼的額角,丹蔻幾乎掐進(jìn)掌心,"江氏行兇在先,你倒替她說話?"
"昭儀可知,被鏡影纏上的人,最受不得刺激?"沈青梧垂眸替江美人理了理被扯亂的衣襟,指腹在對(duì)方后頸摸到一處凸起的疤痕——那是鏡傀契約的印記,"前日她在尚衣局翻出半面古鏡,臣妾還勸過莫要碰。"
林婉柔的指尖頓了頓。
沈青梧余光瞥見她耳后泛起薄紅,那是心虛時(shí)才會(huì)有的血色。
"素紗。"她壓低聲音,廣袖下的指尖在掌心快速掐了個(gè)陰訣,"查林昭儀這三日行蹤,尤其戌時(shí)后是否離殿。"
檐角銅鈴忽然叮當(dāng)作響,小公公尖細(xì)的嗓音穿透殿門:"陛下駕到——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