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玄策大步走過去。
暗格里七盞殘燈整整齊齊排著,燈油早干了,燈芯卻還凝著半透明的魂魄,每個魂魄額間都貼著黃符,寫著生辰。
他伸手去碰最末那盞燈,指尖剛要觸到燈身,那魂魄突然睜開眼——是雙和他極像的眼睛。
燈身底部,用血寫著“癸亥生人”。
蕭玄策的瞳孔驟縮成針尖。
他猛然轉(zhuǎn)身,目光如刀:“你早就知道?”
沈青梧望著他發(fā)白的指尖,笑得更肆意了:“我只知道,有人想用你的命,換太后的命。”
夜更深了。
回宮的輦車上,蕭玄策掀開簾子,望著逐漸被甩在身后的清梧閣。
月光漏進黑霧里,照出閣前那株老梅樹的影子,像張牙舞爪的鬼。
“陛下?!睂O尚儀捧著狐裘站在車邊,“昭媛今日毀燈,恐招大禍?!?/p>
蕭玄策沒說話。
他望著清梧閣的方向,直到那點燈火徹底消失在樹影里,才緩緩開口:“傳令,清梧閣增設(shè)十二巡衛(wèi)——不是防她,是護她?!彼D了頓,又補了一句,“朕的命,還輪不到別人來換。”
清梧閣內(nèi),沈青梧將新制的陰玉符貼在心口。
符紙是用往生草汁畫的,“蕭氏”兩個字還帶著潮濕的墨香。
她望著案頭銅鈴,夜風(fēng)穿堂而過,銅鈴輕響,像有人在耳邊低語。
“下一個債主……是你嗎?”
她輕聲問。
夜昭閣內(nèi),龍燭燒得噼啪作響。
蕭玄策坐在龍椅上,廣袖垂落,映得龍紋金袍泛著冷光。
他望著案頭那盞從暗格里取來的殘燈,燈芯里的魂魄還在緩緩轉(zhuǎn)動,像在等待什么。
殿外,更夫敲過三更。
龍燭突然爆起一朵燈花,照亮了他眼底翻涌的暗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