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冥途開啟”“審判之門”幾個字被他反復(fù)摩挲,墨跡都暈開了。
他突然抬頭問身邊的李公公:“那個沈才人……這幾日可曾求見朕?”
李公公縮了縮脖子:“回陛下,未曾。奴才瞧著,她每夜子時都在殿中點(diǎn)盞白燭,也不知做什么?!?/p>
蕭玄策沒再說話。
他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,指尖輕輕敲著案上的密報——這是第一個,不吵著要見他的女人。
沈青梧殿中的引魂燈滅了最后一盞。
她捂著心口癱在地上,陰玉“咔”地裂成兩半,碎渣扎進(jìn)肉里。
陽壽像被抽干的河水,她能清楚聽見自己的心跳,一下、兩下,慢得可怕。
“我不是判官。”她對著月亮笑,指尖撫過案頭的銅鈴,“我只是……替她們走完最后一程?!?/p>
袖中突然泛起涼意。
她摸出枚新制的陰玉符,符上“徐婕妤”三個字還帶著血銹味。
窗外,更漏敲過三更。
太極殿偏閣的窗紙被風(fēng)掀起一角,沈青梧跪坐在案前,面前攤開半卷《金剛經(jīng)》。
她捏著狼毫的指尖微微發(fā)顫,墨跡在“一切有為法”的“法”字上暈開,像滴凝固的血。
檀香混著墨香在鼻尖縈繞,沈青梧盯著案上暈開的墨跡,喉間泛起腥甜。
她已在這偏閣跪坐了三日,每夜子時都能感覺到龍氣如無形金網(wǎng)壓在天靈蓋,連殿角的蛛網(wǎng)都泛著淡金色——這是帝王居所特有的“鎮(zhèn)魄局”,用龍涎膏混著朱砂在梁上畫了鎮(zhèn)魂符,專防邪祟近身。
可她要的,是讓那些被壓得喘不過氣的冤魂,偏要從這金網(wǎng)里擠進(jìn)來。
“才人用茶?!?/p>
青瓷盞擱在案上的輕響驚得她睫毛一顫。
抬眼時,墨蘭正垂著眸替她續(xù)茶,月白裙角沾著殿外的霜?dú)猓安湃四樕茸蛉崭琢?。”聲音輕得像飄在風(fēng)里,“方才尚儀局的小公公來傳,陛下問起才人抄經(jīng)的進(jìn)度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