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聲怒斥,驅(qū)散了宙虛子臉上所有的溫和,作為世上最秉正道,以泯滅黑暗與罪惡為畢生使命的神帝,他無法相信,無法接受這樣的話,竟從自己的兒子,從親擇的宙天繼承者口中說出。
那豈止是大逆不道!
極少生怒的宙虛子眉峰豎起,便要一個耳光扇出……但目光碰觸到宙清塵手中的黑氣,他的眸光一顫,生生的將涌起的怒氣壓下,手掌伸出,將宙清塵釋出的黑暗氣息一瞬消弭。
“清塵,你怎么可以說出這種話?!敝嫣撟由裆珡?qiáng)行保持平和,但聲音微微發(fā)抖:“黑暗是不容存世的異端,這里常世之理!是祖宗之訓(xùn)!是天道所向!”
面對宙虛子的斥責(zé),平日里恭謹(jǐn)順從的宙清塵卻忽然后退一步,音調(diào)比方才更重了數(shù)分:“如果黑暗真的是世所不容的罪惡,那為什么……劫天魔帝會為了當(dāng)世安危犧牲自己,犧牲全族!”
“為什么掌控邪嬰萬劫輪的天殺星神會冒著被圍剿的風(fēng)險現(xiàn)身封鎖混沌之壁!”
“為什么身負(fù)黑暗玄力的云澈會為了救世獨面劫天魔帝……”
“住口!”
啪!
長袖甩起,一個極重的耳光將宙清塵遠(yuǎn)遠(yuǎn)扇飛了出去。宙虛子發(fā)須倒豎,全身發(fā)抖:“清塵,你……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!你已經(jīng)瘋了!你已經(jīng)開始被黑暗玄力蠶食理智和本性!給我好好的清醒!”
“咳……咳咳?!敝媲鍓m扶著墻壁,緩慢起身,他手指抹去嘴角的血痕,低著頭顱,緩緩說道:“不清醒的人,只會癲狂若癡,胡言亂語。而孩兒剛才所言,都是父王與孩兒親眼所見,親身所歷……”
“還不住口??!”
砰!
宙虛子全身血流沖頂,腳下的玄玉崩裂大片,齏粉橫飛。
宙清塵長發(fā)披散,劇烈喘息。緩緩的,他身姿跪地,頭顱沉垂:“孩兒失言冒犯……父王恕罪?!?/p>
對宙清塵而言,這最灰暗的二百多天,卻成了他最清醒的一段時間。
身承黑暗,才真正的了解黑暗。
或許,這才是云澈對宙天第一次報復(fù)的最殘忍之處。
不僅摧毀這個宙天繼承者的軀體,還摧毀著他一直堅信和固守的信念。
血滴從宙清塵的唇角緩緩而落,每一滴都刺在宙虛子的心魂之上,所有的怒意被刺痛所代替,他長嘆一聲,緩步向前,手指點出,玄光輕閃,已淡去了宙清塵臉上的紅痕。
“清塵,”他緩緩道:“你放心,我已找到了讓你恢復(fù)的方法。無論如何,無論何種代價,我都定會做到?!?/p>
“這是為父,對他最重要兒子的承諾?!?/p>
“孩兒……相信父王?!敝媲鍓m輕輕回應(yīng),只是他的頭顱始終埋于散發(fā)之下,沒有抬起。
宙虛子回身離去,步履無聲,卻萬般沉重。
走出層層結(jié)界,宙虛子沒有就此離開宙天塔,而是向最底層,也是宙天神界最隱秘之地而去。
那里,是宙天珠的所在。
只是,他的腳步時而沉重,時而飄忽。
“祖宗之訓(xùn)…宙天之志…一生所求…半生所搏……怎么可能是錯,怎么可能是錯……”他喃喃念著,一遍又一遍。
這段時間,他一次又一次的來找宙天珠靈,奢望著其能憶起些許上古記憶,找到拯救宙清塵的方法。但每一次得到的回答,都是“云澈能將之強(qiáng)行施加,便有可能將之解除……而且是唯一的可能?!?/p>
剛要踏入宙天珠所在的禁域,他的心魂之中,忽有人傳音而至。
這個傳音讓他腳步驟停,全身劇震,猛的折身,以極快的速度飛離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