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團凝聚了幾十年怨念,連嵇硯這等強者都束手無策的黑霧,就那么……無聲無息地開始分解。
它不是被擊潰,而是被抹除。像墨跡滴入清水,從邊緣開始變淡、消弭,最后化作虛無。蘇婉那張怨毒扭曲的臉,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(fā)出,就隨著黑霧一同灰飛煙滅,仿佛她從未在這世上存在過。
整個過程,安靜得可怕。
當最后一縷黑煙散盡,死寂的禁錮驟然解除。
“噗通?!?/p>
吳宇雙腿一軟,直接癱坐在地,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,看向時慕辭的眼神,像是看到了神明……不,是比神明更可怕的存在。
書房里壓抑的陰冷氣息一掃而空。
嵇硯的身影穩(wěn)固了些許,他看著時慕辭,眼神里是深深的震撼與忌憚。
時慕辭卻看都未看他一眼,徑直走回宋清音身邊,重新恢復(fù)了那副慵懶的樣子,仿佛剛才那個言出法隨、主宰一切的人不是他。
他低頭看著宋清音,笑意又深了幾分。
“好了,麻煩解決了?!?/p>
他湊到宋清音耳邊,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,慢悠悠地補充了一句。
“現(xiàn)在,該想想怎么收我的利息了?!?/p>
宋清音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。
耳邊那句曖昧的低語像帶著溫度的鉤子,但她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,仿佛那只是拂過水面的風(fēng)。
死寂被一聲壓抑的嗚咽打破。
時慕辭營造的絕對靜止解除了。嵇硯的身影徹底凝實,他踉蹌一步,穿過無形的阻礙,終于將那個他念了幾十年的魂魄擁入懷中。
“晚秋……”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,帶著失而復(fù)得的顫抖。
林晚秋在他懷里,透明的淚水無聲滑落,又在半途消散?!帮帯乙詾椋乙詾槟悴灰伊恕?/p>
“傻瓜?!憋幨站o了懷抱,眼中是化不開的柔情與愧疚,“我怎會不要你?!?/p>
他們相擁著,仿佛要將幾十年的時光和誤會都填滿。但他們的身影,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,從腳下開始,化作點點金色的光塵,緩緩上浮。
執(zhí)念已了,魂魄將散。
“這里……要塌了!”吳宇指著天花板,大塊的墻皮正簌簌落下,整個書房都在劇烈地搖晃。
“快走??!”白晴尖叫著,下意識就往門口跑,卻發(fā)現(xiàn)門外不是走廊,而是一片扭曲的虛無。
嵇硯沒有理會周遭的崩塌。他牽著林晚秋的手,目光穿過眾人,最終落在一直沉默不語的沈寂和顧笙身上。
他二人,一個是此宅后人,一個是為了破解詛咒而來,身上帶著與這宅邸最深的因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