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389章 戀人游戲 6（第1頁）

鏡廳的穹頂在血字浮現(xiàn)后忽然下沉，像一口倒扣的鐘，把所有人重新扣進黑暗。

唯一的光源來自中央那面雙人鏡——它正在融化，銀質(zhì)鏡框像被高溫炙烤的蠟，邊緣滴落黑色黏液，落地即凝成細小的人形，四肢俱全，卻沒有五官。

它們在碎鏡片上爬行，發(fā)出嬰兒啼哭般的“吱吱”聲，朝眾人腳邊聚攏。

機械音最后一次播報，聲音卻像壞掉的磁帶，時斷時續(xù)：

【通道開啟……請……前往……書房……】

尾音被一陣尖銳的電流聲掐斷，取而代之的是極輕極輕的女人哼唱，調(diào)子老舊，像民國留聲機里殘存的膠盤。

宋清音低頭，看見自己與時慕辭的影子被拉得極長，一直延伸到鏡廳盡頭。

那里不知何時出現(xiàn)了一扇雕花木門，門縫下透出暗紅色光。

她抬步，碎鏡片在靴底發(fā)出細碎的裂響。

那些黑色小人忽然集體轉(zhuǎn)向，用沒有五官的臉“望”向她，隨后潮水般退散，在地面拼出一條狹窄的通道，直指門扉。

時慕辭落后半步，指尖繞著她垂落的一縷發(fā)尾，聲音低而愉悅：“看來它們更怕你?！?/p>

宋清音沒回頭，只抬手用刀背敲了敲腕間尚未完全消散的紅線殘影：“不，它們怕的是你?！?/p>

男人低笑不語。

……

書房比想象中狹窄。

四壁頂天立地的書架塞滿發(fā)霉的線裝書，空氣里浮動著陳年血腥味與樟腦丸的辛辣。

中央一張黃花梨書案上，攤著半張殘破的婚書，紙面泛黃，邊緣焦黑，像曾被火舌舔舐。

新娘那欄寫著“林晚秋”，新郎的名字卻被墨水涂成一灘扭曲的污跡。

銅鏡的機械音此刻竟帶了幾分人味，像喉嚨里含著沙：

【請補全婚書?！?/p>

機械的聲音剛落，雕花木門就在身后“咔噠”一聲閉死，銅鎖咬合的動靜像某顆牙齒被連根拔起。

“艸，這些連退路都沒了?！比巳鹤詈螅瑥垙娍粗仙系哪鹃T，神情有片刻的扭曲。

他落在人群最后，就是想著萬一有危險他還能退出去，如今卻是封死了后路。

宋清音往里走了兩步，打量著這間書房。

書房里沒有窗，唯一的光源是門縫下那線暗紅，像一條細長的血管，把眾人的影子釘在發(fā)霉的壁紙上。

空氣沉重得幾乎能擰出血——霉味、陳年的桐油味、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甜腥。

宋清音站定，有著青玉的權(quán)限，黑暗的環(huán)境并沒有給她造成障礙。

她目光先掠過四周：書架頂天立地，卷帙卻東倒西歪，像被洪水沖垮的墓碑；幾本線裝書攤在地上，紙頁被蟲蛀出密密麻麻的孔洞，湊近看，竟像一張張被啃噬的人臉。她的視線最終落在書案上——

那半張婚書安靜地躺著，像一截被掐斷的喉嚨。

紙是老宣紙，經(jīng)年被燭火熏得發(fā)黃發(fā)脆，邊緣焦黑翻卷，仿佛隨時會碎成灰。

新娘一欄用朱砂小楷寫著“林晚秋”三字，筆鋒娟秀，卻在最后一捺處狠狠拖出一道血痕；新郎的名字被濃墨涂成一灘扭曲的污跡，墨跡凸出紙面，像一條干涸的蜈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