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面前攤開著一封用火漆封口的密信,信紙是特殊的暗紋紙,上面的字跡剛勁有力,卻透著令人窒息的緊迫:
“京畿異動,糧道受阻。北境狄戎蠢蠢,疑有內(nèi)應(yīng)。沈已歸營,然軍中掣肘頗多。端王舊部調(diào)動頻繁,似有異圖。速查小河村周邊暗樁,恐為前哨。情勢危殆,望君早決。——鷹眼”
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針,扎在陸宸遠的心上。
“自尋死路?!?/p>
陸宸遠冷笑一聲,滿眼陰騭。
就在這時,書房的門被輕輕叩響。
“夫君?”宋清音輕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,“夜深了,可要歇息?我熬了點安神的湯?!?/p>
陸宸遠猛地回神,眼底翻涌的戾氣和殺機在聽到她聲音的瞬間強行壓下。
他伸手,剛要將密信收起來,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動作一頓。
看著桌上的密信,眼底情緒翻涌,最終他什么也沒做,任由那張機密的信件大喇喇地攤在桌面上。
“進來?!彼曇魩е唤z不易察覺的沙啞。
門被推開,宋清音端著一只白瓷碗走了進來。
她穿著素白的寢衣,外罩一件淺碧色的薄襖,烏黑的長發(fā)松松挽著,幾縷碎發(fā)垂在頰邊,在昏暗燭光下顯得格外溫婉。
剛走到他身側(cè),便看到了書案上那封攤開的密信。
宋清音一愣,神色詫異的看了眼陸宸遠,眼底閃過一絲茫然。
這是……準備跟她攤牌?
她可不認為陸宸遠是忘了將這信件收起來。
“夫君可是遇到了難事?”她抬起眼,目光清澈,帶著純粹的關(guān)切。
宋清音的神情看起來并不驚訝。也是,她一向冰雪聰敏,不然也不會從他的寥寥數(shù)語中拼湊出大概的真相,更不會想出那“三七分利”的墾荒法子了。
想著,他竟然有些驕傲。這樣優(yōu)秀的人,是他的妻子。
真好!
他勾起唇角,眼中帶著真切的笑意。
“難事算不少,就是有些糟心?!彼俅慰聪蛎苄牛抗饴湓谀┪驳膸讉€字上,蹙了蹙眉。
想了想他抬手,對著窗外濃重的夜色,輕輕擊掌三下。
聲音不大,卻帶著某種奇特的韻律。
幾乎在第三聲掌音落下的瞬間,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,悄無聲息地從房梁的陰影處滑落,單膝跪地,垂首恭敬地出現(xiàn)在書案前。
來人一身緊束的夜行衣,臉上覆著半張毫無表情的玄鐵面具,只露出一雙寒星般的眼睛,氣息收斂得如同不存在。
“主子。”聲音低沉喑啞,如同砂礫摩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