仙人踏光橋降臨,揮手間魔潮灰飛煙滅。
修士們跪地狂呼,以為迎來了救世神明。
伏龍脊上空的魔云,在幾位飛升者舉手投足間被撕裂出巨大的創(chuàng)口。
久違的天光如同金色的利劍,刺破厚重的污穢,將一片片純凈的藍(lán)色與溫暖的陽光,投照在下方浸透血泥的焦土之上。
那光芒落在無數(shù)張被血污、汗水和絕望浸透的臉上,帶來一絲虛幻卻真實的暖意。
“天晴了?”一名拄著斷矛、半邊身子被魔血染透的低階弟子,呆呆地望著頭頂那片突然顯露的、久違的蔚藍(lán),
干裂的嘴唇翕動著,淚水混著血污滾落,
“真的擋住了?”
“祖師神威!祖師神威??!”
古劍宗那位老元嬰修士涕淚橫流,朝著光柱中凌塵子祖師挺拔如劍的身影瘋狂叩首,
額頭撞擊在堅硬冰冷的陣基石上,發(fā)出沉悶的響聲,仿佛唯有如此才能宣泄那幾乎沖破胸膛的狂喜與崇敬。
周圍的弟子們紛紛效仿,哭喊聲響成一片。
“擋住了!真的擋住了!”
一個靈力枯竭、靠著同門攙扶才勉強(qiáng)站立的金丹修士,望著前方那片被憑空抹去、連一絲魔氣塵埃都未留下的巨大真空地帶,喃喃自語。
他死死攥著手中靈光黯淡的陣盤,指節(jié)因過度用力而泛白,此刻卻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,那是從地獄深淵被猛然拉回的虛脫與激動。
整個伏龍脊戰(zhàn)場,如同壓抑到極致的火藥桶被點(diǎn)燃,死寂之后是山呼海嘯般的狂喜與劫后余生的嘶吼!
然而,在這片直沖云霄的、由凡人修士絕望轉(zhuǎn)化而成的狂熱信仰洪流之中,那幾位自光橋踏下的身影,卻如同冰封的星辰。
凌塵子祖師背負(fù)的古劍劍鞘上,
星塵微光依舊清冷閃爍,但他那雙曾令東域群魔授首的眸子,此刻卻穿透了下方螻蟻般的歡呼與跪拜,
穿透了翻騰收縮的魔潮,像兩道冰冷的探針,死死刺向魔云最深處那道頂天立地的恐怖魔影蚩尤。
他的眉頭,幾不可察地緊鎖著,那并非凝重,而是一種洞悉真相后的漠然疏離。
妙音菩薩赤足踏在虛空凝結(jié)的金蓮上,悲憫絕倫的容顏無喜無悲,周身流淌的琉璃佛光純凈依舊,卻再沒有半分普渡此界的柔和暖意。
她清澈的目光掃過下方螻蟻般掙扎的生靈,掃過那些因她佛光普照而短暫安息的魔化傀儡塵埃,如同掃過路邊的石子,不起絲毫波瀾。
玄元上人手中的玉柄拂塵靜懸身側(cè),腳下衍生的星軌符印無聲運(yùn)轉(zhuǎn),引動著周天星辰偉力。
他那雙仿佛蘊(yùn)藏?zé)o盡星海的眼眸深處,唯有萬古不移的冰冷計算。
通天古樹頂端那扇歸鄉(xiāng)之門的翠芒,在他仙魂深處投下巨大的陰影,天道竟完全敞開通道,毫無壓制地允他們下界?
這不啻于垂死者的最后哀鳴,昭示著此方世界根基的崩壞,已到了連天道都不得不飲鴆止渴、焚毀薪柴以延續(xù)星火的地步!
下方修士近乎癲狂的膜拜與歡呼聲浪,如同隔著一層厚重的琉璃傳來,模糊而遙遠(yuǎn)。
仙凡之別,早已是生命本質(zhì)的鴻溝。
下界這些掙扎的修士,那些如草芥般的凡人,連同他們視若珍寶的宗門傳承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