聶慶讓我看破碎的陶缸,似乎想幫謝秋瞳說幾句話,他不明白我不是討厭謝秋瞳,而是我明白,這天下的任何一個政權,都是一灘污水,一團腐肉。
如果我按照謝秋瞳的辦法去走,我或許會取得個人的成功,但飲污食腐而崛起的那個人,很可能最終就不是我了。
我逐漸意識到,傳統(tǒng)的權臣、將官之路,并不適合在這個時代進行,這里從根基上就爛透了,越往上越爛,根本不是個人意志可以改變的。
我應該走的路,不是掌握權力,而是重塑綱紀,重塑道德,從思想上去重新開辟一條路來。——八月十二。”
“唐德山死了,不我父親死了,為了讓我活。他或許一輩子都活不明白,或許早已死了。
王妹妹說要當我的妻子,她或許就是這個時代的光吧,她啟發(fā)了我,讓我猛然意識到我早已被時代的氣氛所淹沒,變得抑郁,變得悲觀,我要常讀日記,保持本心,決不能被這個時代的整體氣質再次淹沒?!嗽率?。”
“我埋葬了父親,也埋葬了悲觀與懦弱,很多人在期盼著我改變什么,可她們不知道,我的內心已經(jīng)徹底堅定,我的決心比她們更大?!嗽率!?/p>
風,吹動了窗戶。
冷翎瑤護住了燈,終于忍不住道:“你為何不寫?”
唐禹如夢初醒,緩緩一笑,提筆便寫——
“一切的積累,都是為了徹底的顛覆。”
“一切的隱忍,都是為了最終的宣泄?!?/p>
“舒縣譙郡,閱歷已足?!?/p>
“君子豹變!更待何時!”
他放下了筆,輕輕笑道:“霽瑤,你會保護我嗎?”
冷翎瑤仔細看著他寫的字,皺眉道:“我認不全?!?/p>
唐禹并沒有說話,只是看著他。
冷翎瑤道:“嗯,我會保護你?!?/p>
里邊是熱騰騰的開水,開水之上架著幾盤菜,也是熱騰騰的。
唐禹的心很暖,笑道:“我吃過了,但我還想吃,你吃了嗎?沒吃就陪我吃吧?!?/p>
冷翎瑤看了他一眼,緩緩道:“我忘了?!?/p>
唐禹道:“那就吃點。”
“嗯?!?/p>
冷翎瑤起身就去拿碗筷,很快兩人就吃了起來。
也沒有說話,只是靜靜吃著,像是一家人。
唐禹沒有回新房打擾王妹妹,他去了書房。
冷翎瑤跟了過去,看著他,問道:“要寫信嗎?需要磨墨嗎?”
唐禹想了想,點頭道:“嗯,幫我磨墨?!?/p>
冷翎瑤也不問要寫什么,自己慢慢做了起來。
唐禹暫時沒有寫,而是從匣子里拿出了厚厚一疊紙。
“日記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