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華接過杯子,茶香里混著若有若無的雪松香
——
和她發(fā)間的味道一模一樣。記憶突然出現(xiàn)裂隙:他看見某個極寒的冬夜,自己將凍僵的手塞進她的袖口,而她反手握住他的指尖,用體溫焐化了手套上的冰碴?!澳恪?/p>
他的喉結滾動,“總在我傷口上涂這種味道?!?/p>
張倩的睫毛顫了顫,從戰(zhàn)術背心內側掏出小玻璃瓶。透明的精油在火光下泛著琥珀色,瓶身上刻著歪扭的
“清”
字,邊緣還帶著灼燒的焦痕:“在雪松實驗室偷的,你說過‘雪松香能蓋過消毒水的氣味’?!?/p>
她蘸了些精油涂在他頸間的勒痕上,指尖劃過他鎖骨處的獸首刺青,“那時你總躲著我,說男女兵不能離太近?!?/p>
清華沒有躲避,反而微微側頭。她的掌心帶著常年握槍的薄繭,卻比任何醫(yī)療艙的恒溫系統(tǒng)都更溫暖。他忽然注意到,她戰(zhàn)術服的左胸口袋上,別著半枚機械蝴蝶胸針
——
正是他在某次突圍戰(zhàn)中丟失的那枚,翅膀上的裂痕用星核碎片修補過。
“疼嗎?”
張倩的手指懸在他肩甲的灼傷上方,呼吸輕得像落雪。
他搖頭,卻在她觸碰到傷處時猛地吸氣。不是疼痛,而是某種沉睡的記憶被喚醒:在某個被機械犬群追擊的雪夜,她曾用身體擋住他的退路,溫熱的血滴在他手背上,比星核能量更滾燙?!盀槭裁础?/p>
他凝視著她眼中跳動的火光,“總把我看得比自己重要?”
張倩的動作突然頓住,匕首險些滑落。她低頭看著自己戰(zhàn)術褲腿上的焦痕,那是今天戰(zhàn)斗中為他擋住等離子束留下的:“因為你在低溫艙里把最后一塊能量巧克力掰給我時,說‘吃飽了才能打雪仗’?!?/p>
她的聲音發(fā)顫,卻帶著笑意,“后來你把雪球塞進我衣領,我追了你整個雪原?!?/p>
清華的太陽穴突突直跳,腦海中閃過零碎的畫面:白茫茫的雪原上,女孩的笑聲驚飛雪鳥,她的辮梢掛著冰晶,而他的機械蝴蝶停在她揚起的指尖。他忽然意識到,自己從未真正忘記,只是這些記憶被戰(zhàn)斗數(shù)據(jù)層層覆蓋,直到她用體溫和茶香,將它們一一喚醒。
“張倩。”
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腕,金屬杯在石面上磕出輕響,“我……”
她的眼淚毫無征兆地落下,卻笑著搖頭:“不用說,我知道?!?/p>
她反握住他的手,將機械蝴蝶吊墜貼在他掌心,“你看,它還在振動,和你的心跳一個頻率?!?/p>
雪粒子突然撲進篝火,火星四濺。張倩往火里添了塊星核殘片,藍綠色的火焰騰起,映著清華逐漸舒展的眉頭。他的頭慢慢靠向她的肩膀,黑虎適時地調整姿勢,用尾巴為他們擋住迎面的風雪。在這片剛被戰(zhàn)火洗禮的雪原上,兩個靈魂正借著殘火的溫度,拼湊記憶的拼圖。
“睡吧?!?/p>
張倩輕聲說,指尖梳理著他被風雪打濕的額發(fā),“等天亮了,我們去廢墟里找當年埋的‘時間膠囊’——
你說過要把機械蝴蝶封在星核盒子里,等戰(zhàn)爭結束拿出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