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地表的景象,有金黃的向日葵田,有熱鬧的胡同,有清華小時候追著蝴蝶奔跑的身影。
藍星的機械義眼亮起柔和的光。她知道,王也在幫她。或許回去的路真的不存在,但只要這份念想還在,只要他們還在彼此惦記,兩個世界的距離,就不會那么遙遠。
她輕輕劃動筏子,朝著觀測站的方向駛?cè)?。石壁上的圖譜還在,研究也會繼續(xù),但這一次,她的心里不再只有焦慮,還有了一份與歲月同行的從容
——
就像能量河的水流,無論最終是否能匯入大海,此刻的流淌,本身就已是意義。
秋意(以能量河兩岸苔蘚變黃為記)漸濃時,議事坪的空地上多了幾座新的石屋。這些石屋是人類與沼鱷群合力搭建的,墻壁用熔巖裂谷的玄武巖砌成,屋頂覆蓋著厚厚的飛狼皮毛,既堅固又溫暖。何燕正站在最大的一座石屋前,用晶簇粉末在墻壁上繪制壁畫,畫面里,人類與獸群在能量河邊共舞,天空中既有地心的銀輝,也有地表的太陽。
“再畫顆向日葵吧。”
清華抱著一捆曬干的草藥走過,笑著提議。他的鬢角已經(jīng)有了幾縷銀絲,是地心歲月留下的痕跡,卻讓他的眼神顯得更加溫潤。
何燕立刻調(diào)出色澤明亮的顏料:“早留著位置呢。”
她筆下的向日葵朝著能量河的方向盛開,花盤里的紋路竟與黑虎額頭的螺旋紋隱隱呼應(yīng),“藍星說,向日葵的花盤會跟著光源轉(zhuǎn)動,就像我們心里的念想,不管在哪,都朝著一個方向?!?/p>
清華望著那朵漸漸成形的向日葵,嘴角的笑意里多了幾分復(fù)雜的情緒。他知道何燕說的
“念想”
指什么
——
藍星的觀測站依舊燈火通明,最近甚至在石屋外豎起了一根高高的能量天線,據(jù)說能捕捉到地表更微弱的信號。
那天傍晚,他路過觀測站時,恰好看到藍星正對著一組新數(shù)據(jù)發(fā)呆。機械義眼投射的全息圖上,臨界層的能量壁壘出現(xiàn)了一道極細的縫隙,縫隙里隱約能看到地表的影像:一片被戰(zhàn)火焚毀的廢墟上,竟有一株向日葵頑強地破土而出,花盤朝著模擬陽光的方向微微轉(zhuǎn)動。
“這是……”
清華的聲音有些發(fā)顫。
藍星的手指在全息圖上輕輕一點,縫隙被放大:“是‘生機信號’?!?/p>
她的機械義眼閃爍著激動的光芒,“向日葵的根系能吸收戰(zhàn)爭殘留的輻射能量,它的存在說明,地表正在自我修復(fù)?!?/p>
更重要的是,那道縫隙的能量頻率,與黑虎額頭的螺旋紋產(chǎn)生了微弱的共鳴。藍星推測,或許可以利用這種共鳴,在向日葵盛開的周期里,嘗試打開一條臨時通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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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只有理論上的可能,且風(fēng)險極大,但這是三年來最接近成功的一次。
“告訴大家嗎?”
藍星看向清華,眼神里帶著詢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