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這身打扮……”謝緒凌的意識里似乎帶著一絲疑問。尋常女子面圣,哪個不是盛裝打扮,唯恐失了禮數(shù)。她這樣,會不會顯得太過怠慢?
“恰到好處。”慕卿潯一邊對著銅鏡整理鬢角,一邊在心里回答,“我現(xiàn)在的身份,是替夫君回京復命的‘國師夫人’。國師在外奔波,我若打扮得花枝招展,豈不是顯得我不懂事,不體恤夫君?再者,我越是表現(xiàn)得樸素,就越能降低皇帝的戒心。他會覺得,我不過是一個從鄉(xiāng)野之地來的女人,沒什么見識,自然也構不成威脅?!?/p>
謝緒凌沒有再說話,顯然是認可了她的想法。
慕卿潯看著鏡中的自己,深吸一口氣,推門走了出去。
采青和采綠已經(jīng)等在院中,見她出來,立刻上前。
“夫人?!?/p>
“你們不必跟著了,留在府里?!蹦角湫醯胤愿赖?。
她不能帶著皇帝的眼線去見皇帝,那也太蠢了。
“可是……”采青似乎想說什么。
“這是命令。”慕卿潯的語氣不重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采青和采綠對視一眼,終究還是垂下了頭:“是。”
慕卿潯在管家的引領下,走出了國師府。府外,一輛宮中規(guī)制的馬車靜靜地停在夜色里,旁邊站著幾個面無表情的內侍。
為首的,正是之前去北境傳旨又被懟回去的那個太監(jiān)。
仇人見面,分外眼紅。
那太監(jiān)看到慕卿潯,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:“咱家見過國師夫人。想不到,我們這么快又見面了。”
“是啊,公公。”慕卿潯也回以一個得體的微笑,“上次在北境,多有得罪。只是當時情況緊急,身不由己,還望公公海涵?!?/p>
她主動放低姿態(tài),一句“身不由己”,就將上次抗旨的責任推得干干凈凈。
太監(jiān)臉上的假笑僵了一下。他本想借機敲打一下對方,沒想到這個女人滑不溜手,根本不接招。
“夫人客氣了。”他干巴巴地說了一句,“陛下還在宮里等著,請夫人上車吧。”
慕卿潯點了點頭,在那太監(jiān)的注視下,坦然地登上了馬車。
馬車緩緩啟動,朝著皇宮的方向駛去。
車廂里很安靜,慕卿潯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。
“別緊張?!敝x緒凌的聲音適時響起,“記住,你現(xiàn)在不是慕卿潯,也不是鎮(zhèn)國夫人。你只是一個擔心丈夫安危,奉命回京的普通女人。一會兒見了皇帝,問什么,答什么。不知道的,就說不知道。他若是問起我的行蹤,你就說,我在為他尋訪長生之秘,具體在哪,你也不清楚,只知道大概方向是在海外仙山。”
“長生之秘?”慕卿潯愣了一下,“這個理由,他會信嗎?”
“他會的?!敝x緒凌的語氣很肯定,“天底下沒有哪個皇帝,能抵擋得住長生的誘惑。他越多疑,就越怕死。這個理由,正好能戳中他內心最深處的欲望。他甚至會為了這個虛無縹緲的希望,而暫時忽略掉北境的事?!?/p>
慕卿潯了然。這是在給皇帝畫一張大餅,一張他無法拒絕的大餅。
“那他要是問起北境的事呢?”
“你就說,你只是碰巧路過北境,遇到了謝將軍。你對軍務一竅不通,只知道他們打了一場大勝仗。至于別的,你一概不知?!?/p>
“這不等于把我跟謝緒凌的關系撇清了嗎?”慕卿潯有些不舒服。
“必須撇清。”謝緒凌的語氣很嚴肅,“你現(xiàn)在是國師夫人,跟北境王走得太近,只會引來皇帝的猜忌。你表現(xiàn)得越是與謝緒凌不熟,他就越會相信,你和國師,都還是他能掌控的棋子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