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內(nèi)心翻涌,面上卻波瀾不驚。“證據(jù)呢?”
“一封信?!绷诌h洲的回答,精準(zhǔn)而致命,“一封從你房中‘搜’出來的,你寫給北境降將的私信。信中內(nèi)容,涉及軍情,更涉及……兒女私情。”
好一招毒計。
將保家衛(wèi)國的忠烈,污蔑為與敵私通的蕩婦。這不僅要毀了護國府,更要將她丈夫用鮮血換來的榮耀,踩進最骯臟的泥里。
慕卿潯反而笑了?!傲钟罚@故事編得不錯??赡銘{什么認為,我會信你?也許,這本身就是你和趙王設(shè)下的一個局。”
“因為偽造這封信的人,我已經(jīng)查到了?!绷诌h洲打斷了她的揣測,“宮廷秘檔處的一名謄寫吏,叫張德。他的字,能模仿天下九成以上的筆跡。而此人,半月前,曾收受趙王府總管李忠三千兩白銀?!?/p>
信息來得太快,太精準(zhǔn),不容置疑。
慕卿潯的思維飛速運轉(zhuǎn)。林遠洲為什么要把這個足以撼動趙王府的把柄,送到她面前?
“都察院,不是號稱不偏不倚嗎?”她問出了最關(guān)鍵的問題,“林御史今日此舉,又是為了什么?”
“夫人,我問你一句,你覺得當(dāng)今陛下,是明君還是昏君?”林遠洲突然反問。
“陛下非昏聵之人。”這是慕卿潯的真實想法。
“既非昏聵,又怎會不知趙王狼子野心?”林遠洲向前一步,“陛下知道,我也知道,滿朝文武,許多人都知道??伤蔷?,趙王是臣,更是他的親弟弟。沒有一把足以斬斷一切的刀,陛下如何對自己的手足下手?”
慕卿潯懂了。
她,或者說整個護國府,就是那把刀。
趙王要用護國府的倒臺,來清除他登頂之路上的最大障礙。而皇帝,則默許了這場風(fēng)波,他需要一個契機,一個能讓他名正言順、清理門戶的契機。
“所以,林御史不是來救我,是來‘用’我?!蹦角錆∫会樢娧?。
“可以這么說?!绷诌h洲毫不避諱,“趙王若成事,大周必將陷入藩王之亂,國之將傾。我林遠洲,食君之祿,忠君之事。與其說幫你,不如說,我在幫大周的江山社稷。”他的話里,沒有私人感情,只有冰冷的利害權(quán)衡,“唇亡齒寒。今日護國府倒了,明日就輪到我們這些不肯依附的‘頑石’。”
這是一個基于共同危機,而結(jié)成的短暫聯(lián)盟。脆弱,卻也因此而牢固。
“我需要什么,御史大人又能得到什么?”慕卿潯不再試探,直接切入正題。
“我能告訴你,那個謄寫吏張德,嗜賭如命,今夜子時,會在城南的‘長樂坊’出現(xiàn)。這是你抓住他的唯一機會?!绷诌h洲的語速極快,“我需要的,是趙王府倒臺之后,由都察院,全權(quán)清查其黨羽,肅清朝綱。我要一個干凈的朝堂,一個能讓護國公這樣的忠臣,不必再擔(dān)心家人會被構(gòu)陷的朝堂?!?/p>
“成交。”慕卿潯站起身,“但光有一個人證還不夠。我需要他,當(dāng)著文武百官的面,親口指證趙王府?!?/p>
“這便是你的事了,護國公夫人?!绷诌h洲重新戴上面巾,“三日。三日之內(nèi),你若不能讓此事在朝堂上引爆,我今日,便從未到過這里。你好自為之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