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知罪?!敝x緒凌回答得干脆利落,“臣擅離北境,罪在不赦。但臣妻遇刺,生死一線,臣為人夫,不能不救。北境戰(zhàn)事已定,后續(xù)安排臣已在軍報中詳陳。臣今日入宮,一是請罪,二是請辭?!?/p>
“請辭?”趙洵愣住了,滿朝文武也全都愣住了。
他們預(yù)想過謝緒凌會辯解,會以功抵過,甚至?xí)铗埐获Z地抗辯,唯獨沒有想過他會“請辭”。
“臣自請辭去鎮(zhèn)北將軍一職,解甲歸田?!敝x緒凌抬起頭,直視龍椅上的君主,“只求陛下恩準(zhǔn),容臣陪伴妻子,安度余生?!?/p>
整個大殿一片死寂。
張承等言官臉上露出狂喜,而兵部一系的武將們則面如死灰。
趙洵的心臟狂跳起來。
謝緒凌要交出兵權(quán)?這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。可為什么,當(dāng)謝緒凌真的說出口時,他感到的不是喜悅,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恐懼?
一個連赫赫軍功、無上權(quán)柄都能輕易拋棄的男人,他還有什么是在乎的?除了他的妻子,還有什么是能牽制住他的?
這樣的謝緒凌,比手握三十萬大軍的謝緒凌,更可怕。
“將軍何出此言?”趙洵定了定神,語氣緩和下來,“你為國征戰(zhàn),勞苦功高,如今北境大捷,正是朕要論功行賞之時,怎能言退?”
“陛下,”謝緒凌打斷了他,“臣之罪,足以抵消所有功勛。臣不求賞,只求歸。”
他的態(tài)度堅決,沒有半分轉(zhuǎn)圜的余地。
趙洵的手指再次敲擊起來,速度越來越快。他不能放謝緒凌走。北境的蠻族只是被打退,并未被殲滅。謝氏的舊部遍布軍中,若是謝緒凌就此歸隱,萬一北境再起戰(zhàn)事,誰能鎮(zhèn)得???誰又能指揮得動那支只認(rèn)“謝”字帥旗的大軍?
“將軍之罪,朕可赦免?!壁w洵終于做出了決定,他必須留下他,但要用一種新的方式。
他站起身,走下御階,親手去扶謝緒凌。
“愛卿平身。你護(hù)妻心切,朕能理解。臨陣脫逃之罪,朕就替你擔(dān)了。只是這鎮(zhèn)北將軍一職,確實不能再當(dāng)了。”
謝緒凌順勢起身,沒有說話,等著他的下文。
“朕思慮再三,”趙洵的聲音傳遍大殿,“決定晉封謝緒凌為‘護(hù)國謝國師’,食邑萬戶,賜王爵府邸,入主中樞,參議軍機要務(wù)?!?/p>
此言一出,滿朝嘩然!
王爵!
本朝異姓不封王,這是祖制。
新帝登基,第一件事就是為謝緒凌破了例!
張承等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比鍋底還黑。這是明升暗降的陽謀!封王,聽上去尊貴無比,卻是奪走了他最根本的兵權(quán)!讓他從一個手握實權(quán)的鎮(zhèn)北將軍,變成一個困在京城的虛銜國師!
而那些武將們,則是一臉復(fù)雜。將軍被奪了兵權(quán),他們心有不甘??煞馔?,又是何等的榮耀?
“陛下!”張承再次出列,“異姓封王,有違祖制,萬萬不可!”
“朕意已決。”趙洵看也不看他,只盯著謝緒G,“謝國師,你可愿意?”
他將一個無從拒絕的榮耀,和一個無法掙脫的枷鎖,同時遞到了謝緒凌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