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反了!真是反了!”周崇氣得渾身發(fā)抖,“陛下,此等擁兵自重之徒,絕不可……”
趙洵沒有聽他說完,他看著謝緒凌消失在殿外的背影,久久沒有言語。
天,不知何時陰沉下來。
國師府邸內(nèi),慕卿潯正在看一封從邊關(guān)傳回的密信。信上的字跡潦草,是被血浸染過的。北狄人的手段比傳聞中更加殘忍,他們不只是屠城,還在用漢人的尸骨筑京觀,耀武揚威。
管家匆匆從外面跑進來,氣息不穩(wěn):“夫人,不好了!將軍他……他……”
慕卿潯放下信:“他怎么了?”
“將軍他……他跪在宮門外了!”
慕卿潯的動作停住。
“宮里傳出話來,陛下震怒,說將軍目無君上,拒不發(fā)兵。將軍便一言不發(fā),在承天門外跪下了。”管家急道,“這天眼看就要下雪了,這么跪下去,身子怎么受得住!”
慕卿潯沉默了片刻。
她想起昨夜那個擁抱,和那句“等我回來”。
他不是在請求,也不是在承諾。他是在告知她,無論她將他視作夫君還是棋手,這盤棋,他都必須下。而他,也必須贏。
“備車?!彼_口。
“夫人,您這是……”
“去宮門。”
雪,終究是落了下來。
細碎的雪籽,很快變成了鵝毛大片。承天門外,朱紅的宮墻被染上了一層霜白。
謝緒凌一身單薄的常服,筆直地跪在冰冷的石板上。雪花落在他肩頭,發(fā)間,很快積了薄薄的一層。他一動不動,像一尊石雕。
周圍的禁軍遠遠看著,無人敢上前。全京城都知道,國師大人這是在逼宮。
一輛馬車在不遠處停下。
慕卿潯從車上下來,管家想為她撐傘,被她擺手制止了。
她穿著一件素色的長裙,外面只披了一件尋常的斗篷。她一步步走過積雪的地面,走到謝緒凌身邊。
謝緒凌沒有回頭,也沒有說話。他或許以為她是要來勸他回去的。
然而,慕卿潯什么也沒說。她只是提起裙擺,在他身旁,緩緩跪了下來。